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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天色,渐渐暗下。
据说白婶儿和干娘被刘清在宫外安顿好了。人已至宫,艾婉也无意再去惊扰她们。她站在窗外,面如止水,深宫危险重重,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也许只有与她远离了,她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如果注定是这样,那么,就让她站于这后宫至高处吧,也只有强大,才不必惧爱来,还是爱去,恐阴森,还是诡谲棋盘。
“娘娘,皇上今夜留宿清妃宫里了。”
刘清给她新拍的贴身宫女叫做明月,很好听的名字,艾婉转身,对她一笑:“是么。”
明月瞳孔微缩:“娘娘……不在乎么?”
“……”在乎有用么,从被他降服的那一刻起……艾婉低下头,独身走向床榻,躺下,她攥着胸前的被角,蜷缩起自己闭上了眼睛……就注定受这爱苦了。
“……”得不到回复,明月只好轻声退下。
艾婉做了个梦。
与开封一样的古亭,古亭里面有一个女子。
她身子纤细,慵懒地靠在休息的两柱之间的长廊上,似觉察到她的动静,回过头来淡淡一笑:“过的还好么?”
艾婉捏住了拳头,脸色苍白。
“你……”穿着二十一世纪衣服的女人见着她的脸色,“还想回来么?”
艾婉的指甲一下子掐进了掌心。
“如果你想回来,三天后去汴州,望云亭,我唤你回来。如果你不想,你也可以不回。”
“但是,艾婉,你不是那里的人,回还是走,终有一天,都由不得你。”
“我给你一次由得你回来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要不要握,你自个儿决定,嗯?”
是天使还是魔鬼,在耳边的轻呓,不断的回响,不断,不断回响,回响……
……
这只是梦么?
在艾婉醒来后,还痴痴念着那最后一幕,她记得她跑向那个人,那个艾婉,那个现代的艾婉,但是,她刚动了一步,“她”就幻灭了。
像佛法里说的那个幻灭……
无影无踪,像从没存在过。
然后,她便醒了。
——艾婉,你不是那里的人,回还是走,终有一天都由不得你。
她知道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她还是朝他踏出了一步,而让她如此踏步的人,今夜却宿在了别人枕旁。
——我给你一次由得你回来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要不要握,你自个儿决定。
如果就此走了,就不用再担忧在这里怎么过,怎么忍受爱囚的苦,更不必再担忧是否会在她与他最恩爱的时候,上天让她离去,不必担忧是否会在她与他最不好的时候,还只能被困于这深宫受着许多妃子受过的苦。
如果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