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是知道太清河畔有很多酒楼,京城最好的醉香楼就在此处,最后赵毅没有去醉香楼,而是去了老字号官家青楼得月楼,苏陌可以理解为在寺庙里遇上的那两个异族人跟得太紧,走岔了道不得已进去躲了一下。
再后来,琴香舞月两位花魁娘子非要来陪酒,还非要在她面前表演一场征战曲配足尖舞,或许是她多喝了两杯,自认为那支舞曲还有很多不尽人意之处,就亲自上阵指点了一二,正在兴头上,后脖颈子一疼,就人事不省了。
这个理由,她完全可以归咎于自己哪里让暴君看不顺眼了,着了他的道儿。
可为什么,此刻,自己既不是躺在得月楼,也不是躺在湘南进奏院,而是在皇宫中,这她就解释不能了。
苏陌揉着后脖子,默默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地检视着自己的衣服,看到完好无损,再默默地走出去,抬头,静静地盯着门额上的牌匾。
门口站着的内侍眼睛骨碌碌地在她身上爬,苏陌震惊之后,轻咳了一声,用由衷的语气赞叹道:“霜华殿,不错,写得真好!”娘的,谁来告诉她,她什么时候进了暴君的寝宫。
不远处,景帝正在跟侍卫晨练,而安王坐在廊下依然摇着一把扇子风流倜傥地招桃花。
苏陌走过去,捡了块地儿坐下,看看这阴凉的天,忍不住说道:“今日天气有点凉。”
安王手中一顿,抬头看她一眼继续摇,启口道:“大公子昨晚的剑舞跳得很好。”
苏陌想了想,大概是她指点舞月时多跳了几脚,“安王殿下昨晚也在得月楼?”
“路过而已。刚看了一小段,大公子就醉倒了。”转眼,那个皇兄就叫人将苏陌扶进了房间,还很有兴致地跟他探讨了一下中秋佳节是应该在府里陪伴家人过还是应该逛得月楼这种风花月雪之地比较符合他们皇室子弟的身份,至于苏陌是醉倒的还是被有心人扔了颗蚕豆打到后脖子晕倒的,这都不在兄弟俩的话题之内。
赵毅只是往这边瞥了一眼,一脚就将赵小北踢飞了,随后围拢上来的刘大青,也毫不留情,一拳擦过他面门,另一拳,直中他肚腹,将人摔出几米开外,这才拍拍手,朝着这边走过来。
趴在地上的两位兄弟面面相觑:今儿个,皇上这又是怎么了?出手可真狠啊!
赵毅一身煞气未散,气势很是骇人,因为刚刚运动过,脸颊红润,白色的内衫也汗湿了,贴在精壮的骨骼上,勾勒出肌肉的完美轮廓。
苏陌心虚地起立行礼,赵毅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到安王身上,“这么早进宫有事?”
“臣弟只是来提醒一下,今日母后设宴章庆殿,皇兄日理万机,可别忘记了。”
赵毅点点头,赵隋微微欠身,潇洒离去。
赵毅的视线重新落回苏陌的身上,走近几步,看了一下她的后脖子,果然还有淤青。
一颗蚕豆当然造不成这样的效果,也正是因为那颗蚕豆威力太浅,某个混蛋半途爬起来酒疯,他很顺手就给了这么一刀,于是,苏陌非常光荣地从昨日傍晚“睡”到现在,可乖巧了,跟死尸一样,动都没动弹一下。
苏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毅,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有没有酒后失仪,想了半晌,都被打晕了,大概也失仪不到哪里去,所以当她看见赵毅脸上那道新鲜的抓痕时,还以臣子的身份,很是忠诚地关心了一翻。
赵毅嘴角抽动了一下,摸了摸颧骨上的伤痕,冷飕飕地说道:“被一只野猫抓的,下次若让朕遇到它,一定把它爪子剁下来!”
说这话时,赵毅的眼睛就很直白地盯着苏陌的爪子,苏陌终于更加心虚了,下意识地收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