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原来的商娇,虽然知道家业已败,但到底不舍自己的家就此落入他人之手,故而将这张房契紧揣于身边,缝于最贴身之处,以防被外人所占。
本来,这张房契倒还值钱。
商家的大宅位于连州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南通北达,视野也开阔。再加上商家几代人的经营,在当地也颇有些声望。宅院修得也颇是气派,砖石瓦当,建筑用料皆属上乘,若在平常之时卖出,定也能赚到一大笔可观的银两。
但在杜怀瑾看来,这张房契,却是无用之物。
现在全连州城的人都知道商家已败,况且刘虎已摆明了态度说这商家大宅已是他囊中之物,又有谁会与他作对,花重金买下这处大宅,平白竖敌呢?
除非……
正苦思良策之时,一旁的常喜探过头来,低声问道:“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杜怀瑾回过神来,看着常喜,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竟把常喜给忘了?她是初来乍到摸不清连州城内的人与事,但常喜毕竟已在连州待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底细?
于是她问道:“常喜,在这连州城中,可有业下有做房牙或典当、抵押生意……或者说,可以又能力不惧怕刘虎,又有能力接下我们商家这座大宅的商户都可以——有吗?”
常喜略略思索了一下,答道:“我虽然一直在小姐房中侍候,不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但早年间我曾听大少爷说过提起过,咱们这连州城里的商户,若王氏称了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别看那刘虎是连州城的一霸,可他若见着王家商铺的东家,只怕也只有恭敬听命的份儿——毕竟,这王家可是当朝睿王的姻亲呢!正好,王家祖上就是靠做房牙生意,帮人买卖、租赁房屋,居中抽成而的家。现在虽然在连州城涉及的产业较多,但也一直没有把这祖宗的老本行给丢掉。城西那边的王记牙行,就是王家的房牙铺子。”
杜怀瑾闻言大喜,又不敢让常喜看出异常,便一手拉着常喜,一手捂着自己头上的伤口,佯作疑惑的样子,道:“常喜,我自撞破了头之后,好多事都已想不起来了。关于这个王家,你可否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还有,他们与当朝的睿王是姻亲,又是怎么回事?”
……
在常喜断断续续的零碎话语中,杜怀瑾终于周遭的情势了解了个大概。
她现在处于大魏皇朝的时空下,皇族乃元姓,因开国皇帝定下“立子杀母”的国律,为后宫之人所惧,故而一传五朝,皆子息不丰。
当今坐在龙椅之上的,乃是代宗皇帝元淳,据传自幼体弱,后宫亦无所出,政绩亦无建树,朝中政令,多出于其皇弟睿王元濬。
而这睿王元濬在大魏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朝政上令行禁止,大权独揽,私下里却是一个极风流的人物,虽才二十出头,府中姬妾却已无数。
据说,世间美女,但凡睿王看得上眼的,便都纳入王府,日日笙歌,享尽齐人之福。
而王东家的一个族妹,生得年轻貌美,故被王东家买通了连州官员,获了御女之名,本想送入宫中服侍皇帝,若有机会得到皇帝垂青宠爱,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光耀门楣。
不想采选御女当日,此女竟被睿王看上,求得皇上赏赐,带回王府当了侍妾。
然则,既便仅为侍妾,因着睿王在朝中的权势,王家在连州也是风光无限。
了解了这些事情后,杜怀瑾有了主意。
她向常喜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凑到她耳边,将自己计划详细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