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老李一直在一个人讲着。

“不过他没想到，三十年的时间，喀什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一般，他到了这里以后，完全是晕头转向的，不过更让他不明白的却是，他到了这里，就怎么也没能和老战友再联系上。”

“电话也打不通了，地址也不对，所以他想着这么远，怎么也不能白跑一趟，就决定先在喀什住两天，没准就能和战友联系上了，可是这下可好，他今天刚住下第二天，钱包就丢了，没办法，一会儿回旅店看看，如果还不能联系上的话，他只能打道回府了。”

“我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个骗子，于是我就跟他说，需要帮忙的话，就直接说，借钱买车票的话，也没问题，总之出门在外不容易，而且还是个解放军同志，咱们这个忙总是要帮的。”

“结果他真是感动了，没想到能碰到这么仗义的老乡，反正说了一大堆，最后还说要请我吃饭，不过他是真没钱了，于是就从我这里借了两千元钱，晚上的时候，就请我在一家餐馆里喝酒吃饭了。”

“那一场酒喝的，真叫一个痛快，我多少年都没有喝那么痛快了，真是舒服，王聪大哥也喝了不少，我们俩真是老乡啊，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后来酒过三巡，他也没什么顾忌了，可能也是喝到位了，就跟我说起了他们当兵那阵子的事情，于是聊着聊着，他就把三十年前，他跟着部队来这边执行任务的事情给我说了。”

“据他说，三十年前他还是个新兵蛋子，只不过学了一年的汽车驾驶，还是个新手，那时候军队的装备没有现在好，一辆车最少配置两名战士，他的师父是个老兵。两个人一辆车，就跟着部队入疆了。”

“按他说法，当时的任务很紧急，他们都是在驻地被半夜吹响的集合号叫醒的，当时还以为是搞演习呢，也没有多想，不过直接得到命令。说是要连夜沿某条公路一直往西开，只要跟着前面的车尾灯就行。不允许打听，不允许外联，去哪再通知，于是他跟着他师父两个人，开着车就出了部队。”

“大概就这样开着，他说开了几天几夜都忘记了，反正是没日没夜的往西开，一路上都不知道加了多少次油，路是越来越难走。两边的地形和景观也越来越荒凉，到了最后，完全就进入大山里，海拔越来越高，他们感觉头昏脑涨的，都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心里更别提有多担心了。”

“他自己也说。都说当兵的不怕死，但是说心里话，哪有人不怕死的，那山路旁边就是悬崖，山路又窄又陡，一个不注意开下去。那不死才叫怪呢。”

“王聪他说着说着，我看到他两只眼睛都放光啊，那绝对是来精神了，就好像他又回到了三十年前一样，他就说了，开在那些盘山道上，晚上开反而还好一点。比白天强，我也是开车的，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晚上开还好一些呢，于是我就问他，他一笑，就告诉我，晚上开什么都看不到，路边上万丈深渊根本看不着，就只能按照平时开车的技术，严格跟着前车尾灯开，所以心里上根本就不害怕，到了天亮的时候，往回一看，这才知道山路有多险，那完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换是谁，多么有经验的老师傅，也没用，谁都害怕，谁都哆嗦。”

“不管怎么说吧，王聪他们开着大解放的军车，就都入疆了，最后目的地，就是喀什这边，当时他也说了，进了喀什，当时城区里面连电都没有，只有两条大街，老百姓连汽车都没见过，没有人会说普通话，当时只有喀什兵站的领导接待了他们，于是他们就地休息，在兵站里住了两天，算是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