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荒莽无人的山林,
以夏炎为中心的恶灵之圆正如行军般快速推进,
纸人如斥候,把四周一切的动静反馈回主人的脑海里。
有穿林的风声,有大片落叶刮蹭着枯树、地面、老藤的声音,有藏在黑暗里的猛兽抬爪转身的声音,亦有遥远飘来的如是狼嚎虎啸的怪异声音...
这些都是山林该有的声音,没什么特别的。
但越是正常,夏炎就越警惕。
这位十六岁的少年皇帝虽未掌权,但却有着和年龄完全不相配的成熟。
他提前取出了那弥漫灰色光泽的焦尾黑弓,呈放膝盖上,右手轻拈着九支利箭,这是个可以最快拉弓射箭的姿势,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可以立刻进入到攻击状态。
原本失控的可怕白此时亦在他掌控里,向着四方笼开,
如怪物危险的触手,初潮般浅浅低行,拖开两米有余的距离,化作一个隆起的庇护伞,将他的后背以及身后的南晚香全笼其中,
无论有什么靠近,这些白都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虐杀十米之内的任何入侵者。
千米红纸人,十米白,目光所及,箭矢所及,这就是他的“攻击范围”。
而这些也是夏炎可以随意使用的手段。
至于万不得已,他还有底牌,
他的每一根白都可以化作吞噬寿元的饿鬼。
他的左手...可以神秘化一切。
但这些底牌都是代价的,若可以不动用,他绝不动用。
此时,南晚香收拢着长腿,褐色小靴子并立一处,双手压着被西风吹起的斗篷灰色边裾,乖巧地坐在他身后...
毕竟是专注吊车尾上百年的女人,很明白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什么样的话是傻子才会说的话,什么样的话才具有调节气氛的功能,或是能给出启性。
此时,仙子只是静静看着夏炎飘散的白,心底生着一种安全感,与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已毁灭,只余下徒弟还在她的世界了。
南晚香身子轻轻往左,假装不经意的扭身,实则是与夏炎贴的更紧了,
紧贴之处,如有微火生起,
她只觉接触的皮肤逐渐变烫,即便隔着衣衫却依然越来越烫,这火烧着她的皮肤,却让她感觉舒服,感觉甘愿承受,
同时,她心底又有些惶恐地担忧着,万一徒弟察觉了而出质问该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就算徒弟问了,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什么呀,我只是嫌挤,往你这边来一点点不行嘛”。
若是徒弟咄咄逼人,她可以很嫌弃地说“哎呀,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
这一路,风平浪静。
而一个时辰后,轮椅的前行陡然停下了。
南晚香的娇躯往左压了压,挤在徒弟的身体上,然后又弹了回去。
身为有着丰富经验的专业吊车尾,她不会无脑地提任何问题。
在这种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一个声音都可能要了人命。
夏炎平静的声音从前传来:
“有红纸人进入了秘境了,在我们西北方位。”
南晚香杏瞳猛然瞪大...
结论已经很明显了,秘境这么容易被现,里面肯定没什么好事。
她垂着头,两只手的手指轻轻撞着,呢喃出一声:“徒弟,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夏炎笑道:“没什么,老师能只凭借地图,地理志,就准确地找到有着秘境的荒域,已是很难得了。天下谁人全知全能?不必自责。”
说完,他左手已经握住了黑弓,全身处于一种蓄势待的状态。
而速度也放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