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不知道柳婧因何有这一番言,不过这一阵子以来,女儿难得一展欢颜,现在见她高兴,柳母也跟着弯了弯眼。
柳婧抱着柳萱,像她小时候一样,抱在她腋下转起圈子来。小女孩整个人荡在半空,乐得咯咯直笑。
这般转了二圈,柳婧头晕了,她刚把妹妹一放,小女孩马上紧紧地夹着她的腰,叫道:“还要,还要。”
柳婧还没有回答,柳母在身后斥道:“萱儿,别闹你大哥。”
柳婧笑着在妹妹的头上拍了拍后,把她放到母亲身边,朝步走出。
当她来到院落时,吴叔等人也看到了她的笑容。这一下,本来又是愧疚又是痛苦的吴叔几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柳婧走过去,低声问道:“柳二呢?当初柳二是与你们一道关了的,他现在人呢?”
吴叔回道:“那银甲卫放我们时,说放地是柳文景的仆人。柳二现在还关在那里。”
柳婧眉头一蹙。
想了想,她又问道:“柳二的儿子,可有使人看好?”
“大郎放心,一直看着呢。大郎,你现在是想?”本来抓住柳二的儿子,就是为了控制柳二,在柳婧上告父亲冤枉时,好逼迫柳二在堂上招供认罪。现在这情形,好象用不着了吧?
果然,柳婧寻思了一会后,说道:“把那孩子送回去吧。”
“是。”
一仆领命离开后,吴叔轻声说道:“大郎,那阿五和他的儿子呢?阿争他们已经从下河村回来了。”
一提到柳二和阿五这两个白眼狼,柳婧便心下恼火。她冷着脸说道:“阿五在哪里?我马上去见见。我父亲是读书人出身,对人向来仁厚。我倒要看看,他阿五又是因为什么而出卖我父!”
关押阿五的地方,自然不是在柳府,而是那个一直以来,供柳婧与浪荡子们相会的小院子。据吴叔说,他们是昨天晚上才进的吴郡城。柳婧的牛车到时,三个仆人连忙走了出来,朝着柳婧行了一礼后,吴叔的儿子,仆人吴争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大郎,阿五家里出事了。”
柳婧脚步一停,诧异地问道:“出事了?”她知道,要是别的原因出事,吴争不会第一时间跟她提起,看来这阿五家里出事,多半与她抓了阿五和他的儿子有关。
吴争脸色严肃,他声音清晰地说道:“是这样,阿五家四兄弟,在跟随大人之前,只有阿五和阿二是成了亲的,另外几个,因家贫一直娶不到亲。阿五出卖大人了家后,他们一家娶的娶妻纳的纳妾,过得倒也红火。阿五的婆娘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小儿子后,大夫说是血虚体寒,再也不能生了。阿五的母亲便与一邻家说好,灌醉了阿五后,把那邻家的女儿送到了阿五的榻上。出了这等事,阿五只能纳妾。那妾现在挺了个大肚子,阿五的母亲成天说,算命地看过了,那妾室肚子里的是贵子,挤兑得阿五的婆娘很厉害……前天在路上遇到一个下河村的人,他说,阿五的婆娘自从儿子被抓,丈夫也不知所踪后,便被她的婆母骂得无处藏身,那一天,她突然冲进妾室的房里,一剪子戮中那妾室心口,恰好这时她婆母进来了,看到阿五的婆娘把死人胸口的剪子拔出来自刎,血给流了一地,便给吓得疯癫了……”
说到这里时,吴争三人脸色都有点不好。他们本来都是良善之人,现在抓人孩子逼迫其父,也是情势所迫。没有想到害得人家死了两个大的外加一胎儿,还疯了一个,好好的家都给散了,一时之间这心里都有点过不去。
柳婧也是一怔,她沉吟了一会后,问道:“阿五知道吗?”
吴争点头,“知道,那天那下河村人说这话时,他就在车里面,只是被我们堵了嘴,只能听不能动不能说。”
柳婧轻叹一声,问道:“他什么反应?”
“从那天起就不吃不喝的,现在人都瘦得脱了形。”
柳婧说道:“我们去见见他吧。”
关押阿五的房间中,显得十分安静。柳婧推门而入时,他正倒在角落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柳婧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脸色青白瘦得不成样的阿五,开口唤道:“阿五。”
她这一声叫唤后,阿五慢慢睁开眼来。
柳婧背着光,他直用了一会才看清她,呆了呆后,阿五喃喃问道:“你是?”
“我是柳婧。”柳婧的声音斯文平和。
她这话一出,阿五便睁大眼轻叫道:“小姑?你怎么?”扮成男子了?不过这话没有问完,他便一边咯咯地嘶笑了一会,一边抱着头缩成一团,“小姑,我遭到报应了!我遭到报应了!”他几天没有进食,人气力全无,这么叫了两声后便不停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