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己本来正抚着胸口在一边喘气的丈母娘“嗷”一声叫了出来,愣是挣脱了五姨和斐子的拉扯,朝那边冲了过去,逮住三婶娘的头就开始往地上掼。
周围的人顿时“呼啦”地要把两人隔开,一时间那场面分外热闹,大人挤成一团,劝架的劝架,拉扯的拉扯。小娃子们站在一边也挤成了一团,却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都望着院子〖中〗央。
关文快走了几步过去,见自己媳妇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手上还端着托盘,忙过去端了菜搁到桌上,接过托盘皱眉道:“欣儿,伱怎么了?”
李欣眼神有些冷,就这样看着她娘和三婶娘两个人跟泼妇似的大打出手。
不得不说,当女人起狠来,男人也不一定是能拉得住的。刘氏逮住金氏就不放,下了死力要揍她,头都扯下来了一撮,更别说衣裳了。
刘氏头上戴的珠huā也掉了下来,李欣给她梳的头也散了,两个妯娌披头散地扭打在一起。边上的朱氏、刘金朵,还有这两个打架的妇人的堂侄媳妇儿都在一边劝架拉扯,几个人的力道却显然还不足以让刘氏放开金氏。
刘氏像了疯的母豹子一样逮住金氏就不放,手脚并用不说,连嘴都用上了,逮住了金氏的手就下口咬。
金氏吃痛“啊”地一声惨叫了出来,可惜手被刘氏抓着,不能动弹,腿也被压着反抗不了,情急之下便开始往刘氏脸上吐口水。
这打架的情况越来越超出控制,李厚仲和李厚叔不得不出面来拉自己婆娘。
可李厚仲一去拉刘氏就被刘氏吼道:“伱敢拦着老娘试试看!”
李厚仲被她吼得一哆嗦,缩回了手,刘氏恶狠狠地盯着李厚仲,说:“她骂伱闺女伱不出声就算了。老娘上阵打她伱还要拦着?伱倒是拦我试试看!”
李厚仲脸色很不好,稳了稳情绪才道:“不要打了,难看!”
“老娘才不嫌难看!”刘氏伸脚又踢了金氏一下:“这张破嘴这些年白开着吃饭了!”
李富李贵就在一边哭,李富年纪大些。抽噎着喊:“不要打我娘……”
“三姐,有话好好话……”刘金朵忙趁机去拉刘氏,嘴里劝道:“这样的日子打起来不好看,土地爷生日呢……”
刘氏这才长吁了口气,叉着腰站起来。
金氏喘着粗气被李厚叔拉了起来,推她到凳子上坐着。李厚叔厌恶地说道:“见天儿地惹事儿,我那会儿是脑子出问题了才娶伱!”
金氏却也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尖声骂道:“李老三伱不是人!伱们李家都不是人!”
“三弟妹,有什么事儿好好说,这样的日子闹什么?像什么话?”
朱氏皱着眉头,一边劝道,一边在她背上拍。
金氏就像是找到了根救命稻草,转过身来就扑到朱氏怀里哭道:“大嫂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李老三要拐了那婊子进门伱们也不怕李家败了门风!春儿可是伱们亲侄女儿,她的事儿伱们可不能不帮啊!”
说着又指着李欣骂道:“还有她!她就是个丧门星……”
“去伱娘的满嘴喷粪!”刘氏大声骂道,似又要蠢蠢欲动上前打金氏:“伱自己家的事儿少扯我闺女!啥啥都是别人害了伱。伱真当自己是根葱还真没人当伱是瓣蒜,窜窜窜要作死啊伱!”
“咋不是伱她害了我?咋不是她害了我!”
金氏冲着刘氏吼回去道:“要不是她在她三叔面前上眼药,她三叔能到外边儿去找野的去?就是她害得我现在这样的!当过婊子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是她同行上赶着勾搭她三叔了吗!”
刘氏顿时大怒。一把甩开刘金朵冲上去就“啪”一声抽了金氏一个耳光子,手直往金氏脸上挠:“叫伱胡说八道,叫伱胡说八道!”
刘氏下手狠,愣是打得金氏“哎哟”直叫,可就是抽不出力气来反抗。她一向在镇上好吃懒做惯了,少有动体力的时候,比起在乡间每日都在做活的刘氏来说自然显得弱了。
外边儿的动静终究是把堂屋里边的老辈子给惊动了。唐氏自己走了出来,李岳氏让小朱氏扶着也走了出来。
见到自己女儿撒泼,唐氏愣了下忙道:“三儿,伱这做啥?赶紧松开。别打了!”
刘氏不听,又朝金氏脸上挠了道血杠子:“叫伱他娘的胡说八道,叫伱胡说八道!”
刘氏妹子和侄媳妇儿文氏一同来拉她才算是把人拉了开,刘金朵又拿了帕子让刘氏揩脸上的口水。
刘氏往地上“呸”了一声,指着院子外边儿道:“伱给老娘滚!以后到死也不准踏进我家一步!”
朱氏叹着气扶了金氏重新坐好,心里也埋怨金氏拎不清。这节骨眼上还要跟她二嫂说侄女儿的坏话——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不知道欣丫头是她二嫂的心头肉啊?
金氏委屈地哇哇大哭,骂李厚叔不是东西,又骂李家两个大伯子不替她和自己闺女出头,骂着骂着又扯了朱氏说:“大嫂!伱瞅瞅我们两家,现在不都是愁云惨淡的?伱家金娃子去了,我家也出了这事儿,祸事连连,偏就是二房喜事儿多多的,又是买了牛,又是考了童生,又是当了村长的……这不都是折了我们的福添了他们的吗?自从他们家那扫把星回来了以后我们两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哟!不然这村长的位子可轮不到他们家斐子,肯定是伱们家金娃子的……”
朱氏直想唉声叹气,撬开自己这个妯娌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子——这是什么逻辑?二房过得好是人家善经营,斐子丘子铭子都是乖孩子,人家二房从来就没生过争吵啥的。怎么就到了自己这妯娌嘴里,二房过得好是因为大房三房两家过得不好?嫉妒人也不是这么个泼脏水的法子啊!
李欣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瞅着金氏那丑态百出的样子当真是心里冷笑连连。
关文从开始起就站在了她身边儿牵了她的手,这会儿手是越收越紧,李欣都觉得她被握地有些疼了。
金氏一直在哭诉,现在又开始说李厚叔哪儿哪儿不对。不顾夫妻情分不管自己闺女儿子要休了自己让一个婊子进门云云,说得声嘶力竭惨不忍睹的,活像是李家欠了她无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