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缜密如斯,不仅有健硕的身躯,更有智慧的头脑,果真是大将之才!
我微微一笑,心内却对那苻坚更是生了几分好奇。伸出纤手,拿起笔来,逶迤写下几笔,待墨迹干得差不多时便交给了姚苌。
师哥自始至终,立在涯边,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姚苌接过纸张后将其折叠好塞进了一个信封中,千恩万谢地于夜色茫茫之中下了山。我暗自替他捏一把冷汗,心中默念额弥陀福,但愿明天不会在丛林间找到他的尸体。
“你放心,他带了火种。”师哥抛来一个眼神,即使在夜幕之下,那双眼睛依旧澄明透亮。目光流转间熠熠生辉,衬得白皙的脸廓格外神俊。
他抬了抬下颚,目光投向远处的树林间,我顺着望过去,果然隐隐约约看见了火光。
嗯,论一个火把是怎样拯救秦国未来的一员猛将,我深以为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课题。
正当我神思飘渺,师哥却忽得来到我身后,在我耳旁呢喃而道:“女人,你哥哥还在桓温营帐。”
我皱了皱眉。
虽知哥哥与桓温并非同道中人,只是放眼天下,能人异士良多,却并无明君可相辅佐。北方秦国眼看长安兵临城下,燕国朝局难测,凉、代等国尚不成气候;而南方晋国,桓氏一族野心渐显,却又深受王谢两家限制。
千里马虽常有,而伯乐又何在?
而哥哥已至而立之年,君子三十而立。
我自是明白哥哥心中所急,与他赛跑的并不是他人,而是拗不过时光飞逝的他自己。而人生又有几个三十年呢?
“你不怕走漏了消息,置你哥哥于险境么?”师哥撩动我的长发,颇为揶揄地戏谑而道。
我噗嗤一笑,想来师哥定也颇为好奇我方才给姚苌的书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却是他自己做作矫情过了头,偏要在外人面前装作胜券在握、全不在意的样子,眼下却又端端来问我。
“不过是给秦军出了个馊主意,以哥哥智谋,定能化险为夷。”我笑了笑,回过头来,直要看师哥难堪。
咳咳,师哥果然是师哥,我差点忘了装淡然正是他的强项。他若是哪天不装作普天之下最为冷静的男子,我倒是能够考虑不再说他矫情。
未能如愿看得师哥窘迫模样令我有些沮丧,我无奈地撇了撇嘴,准备回房洗洗便睡了。不料正当我刚移出半步的时候,师哥忽然又拉住了我。
“听说,师父安排你去建康……额……”,师哥仔细着措辞,神情古怪,“修……修炼……”
我忍不住大笑。
不过师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此事确实应当和师哥说说,毕竟这是我十六年来第一次长时间离开鬼谷洞,离开师父、师哥和小师弟,自是应当好好作别的。
此次修炼与往常不同,我因自小在云梦山长大,虽也下过几次山,但都没待几日便又回了鬼谷洞。用师哥的话来说,我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对此,我也缄默难言,毕竟外面的世界如何,我是着实知道的不多。
而此次,师父便托了几个故人,将我安排在他们身旁修炼。我端端地想,师父常年在这深沟山壑之中,竟有如此多的故人,端端的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