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科罗纳露出了一个很苦涩,却又十分感慨的表情:
“就是让圣十字教会真正相信,巫师们已经不具备任何的威胁性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愣住了。
“这是一场,蔓延了数百年,从巫师纪元开始时就不曾停歇过的‘战争’,至少圣十字教会是这么称呼的,你们洛泰尔来的巫师应该更有体会——严苛的禁令,不近人情的逼迫,还有来自世俗的冷眼和鄙视。”
科罗纳的语气里流露着一股深切的悲哀:“在我父辈的时代,那可不仅仅是洛泰尔,而是整个帝国的常态!”
“不过这种情况在最近的几十年中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较为富裕和开放的地区开始不再有歧视和冷眼,而是将巫师当成是学者的一种类型;贵族们也开始青睐于巫师的智慧,就连帝都也拥有了属于皇家的巫师学院,整个巫师世界正在逐渐被接纳。”
黑发巫师点了点头,这种感受他在埃博登的体会最为深刻,巫师的身份在这里几乎形同于贵族。
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但……为了让教会不再认为巫师们有威胁,就要摧毁九芒星圣杯?
这简直匪夷所思!
“圣十字教会将巫师看做威胁,其缘由是因为九芒星圣杯是虚空和现实世界的阀门,而这种力量对圣十字的存在是一种隐患——这种切实的‘威胁论’让整个教会团结一心,不分派系的抵制整个巫师团体。”
“所以您认为如果圣杯被摧毁了,教会就能因此分裂?”洛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还是说只要这么做了,他们就能和巫师和好,携手共创美好明天?”
“不,那绝不可能。”科罗纳淡淡的说道:“但是失去一个目标,却会让圣十字教会放松警惕,让他们忽视掉另一个‘威胁’。”
“什么威胁?”
“教会和巫师,两个整体之间的天然对立——这才是二者真正的矛盾所在,并不是因为九芒星圣杯或者巫师们不信神,这和那些无关。”
他缓缓摇了摇头:“二者之间的矛盾是天然存在的,一方的强势必然代表着另一方的弱势。很多巫师们都保佑着十分天真的幻想,认为可以让教会接纳我们;据我所知,教会内似乎也有类似天真的声音。”
“您刚才不也在说什么‘让教会不再把巫师当威胁。’吗?”洛伦不乏讥讽的反问道:“难道不是同样的天真?”
“而这就是我所说的,真正的威胁了。”科罗纳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你觉得,如果九芒星圣杯是一切的开始,那为什么当年的教会并没有毁灭最初的‘巫师塔’呢?”
洛伦怔住了。
“当年的他们无比的弱小,弱小到那样可悲的地步,为什么没有被教会毁灭呢?为什么能够苟延残喘,直至今日壮大到已经不会被轻易击溃的地步?”
气氛逐渐沉寂,三个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摆放在那里的九芒星圣杯——答案就在它的身上。
“很简单,因为当年的教会足够强大,自信到一小撮巫师根本不可能反抗——动用圣杯唯一的下场,就是让他们变成整个帝国的死敌,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是对的。
一件圣物,一个貌似强大的武器,并不足以让巫师们真正站起来;真正让我们站起来的,让我们变得强大而不可摧毁的,是我们自己本身。”
科罗纳开口了,他的声音突然开始变得衰老:“这才是巫师对教会的天然威胁,而真正察觉到这一点的,在教会内少之又少。”
“因为他们代表着过去,而我们代表着未来……
理所应当的,过去要给未来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