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洛汶山丘,黑牢。
浓烈的恶臭味犹如实质,孤零零的烛光勉强照亮了周围斑驳却无比坚固的墙壁,昏黄的光线中甚至甚至看不清人脸。
光线的尽头,只有漆黑一片。
黑发巫师静静的坐在烛光前,等待着对面人的答复。
坐在灯下的御前内阁大臣,帝国大法官——维克托·修斯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手中的供词和作为物证的药剂配方。
冷静而敏锐的目光在证据上逐行扫过,不时提起手中的羽毛笔记录着什么,锋利的笔尖在羊皮纸上轻快的演奏着。
他轻轻放下笔,目光严肃的看向这位布兰登的巫师顾问。
“非常抱歉,洛伦·都灵阁下…您提供的证据并不能证明什么。”维克托淡淡开口道:“仅仅是一份配方单和来自莉娜·德萨利昂小姐的证词,还不足以让吕萨克·科沃完全撇清关系。”
“但也足以证明即便真的与他有关,吕萨克大师也绝对不是故意的。”
洛伦微微一笑,双手十指交叉:“故意和无意…这两个概念在帝国法律中可是截然不同!”
“我以为御前大法官很清楚这二者的区别。”
听到黑发巫师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他嘴角的微笑,维克托仅仅冷哼一声,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真的吗?”
维克托的目光从洛伦脸上扫过,同样不吝讥讽:“你真的要告诉我…这样一位帝国顶尖的药剂大师,又是最精通病理的医师和炼金学专家;面对一位明显是因为药剂副作用而死的病人…他!”
“……居然是无辜的?”
“不可以吗?”黑发巫师面不改色,微微耸肩:“难道专家就绝对不会犯错,就不可以有失误或者…被病人强迫的时候?”
大法官面若寒冰:“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我想说的是…您一直在担心的其实并非凶手是谁,而是吕萨克大师被宣判无罪之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洛伦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维克托,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我非常能够理解您的做法,但也请您理解…在我看来,不仅仅是有意或者无意的问题,就连判定吕萨克大师和本案有所牵连的证据也非常勉强!”
“吕萨克大师是西斯科特大人的私人医师,这没有错;西斯科特大人是因为药剂中毒而死,这一点也没错;但如果仅凭这两件事就断定吕萨克大师是杀害了西斯科特大人的罪魁祸首?维克托·修斯大人……”
“您不觉得这个判决,就和‘杀死人的是匕首,而非刺客’一样可笑吗?”
洛伦微微仰起双眸,用近乎嘲讽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是如此荒唐的判决,那么我用充足而且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吕萨克大师顶多的是过失杀人…有什么错?”
“而我也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如御前大法官维克托·修斯大人这样的人物,也绝对能看出这个案件究竟荒唐到了何等地步!”
“那么为什么他还迟迟不肯作出判决呢,为什么一向都被喻为‘平民派’的维克托·修斯大人,会费尽心思去为难一个平民出身的炼金术师和药剂师呢?”
维克托微微挑动眉毛,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是为了维持帝国政局的稳定吗…没错,如果西斯科特·查恩的死被定义为‘自然死亡’,查恩家族绝对不会妥协,甚至是联合守旧贵族在议院中大打出手;届时做出判决的维克托大人一定会担全责,十有八九会被陛下撤职平息众怒。”
“为了不让帝国难得的稳定变成一团糟,为了保住自己御前内阁的位置…稍微有点儿脑子的家伙,都会觉得牺牲一个‘小小的’炼金术师无所谓对吧?”
“在大局面前,一个巫师算什么?”洛伦面色沉着:“在自己的利益面前,区区一个贱民…什么都不是!”
“幸运的是…我看过您的履历,数年前魏格纳巫师事件,您也曾经站在那名可怜的巫师身后竭尽全力为他脱罪……直至英诺森大主教亲自出面,强行使用宗教刑罚权将魏格纳判处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