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王氏命姜嬷嬷扶起桑于飞,时玉梅便忍不住欲开口说话,谁知桑于飞早已笑着开了口,抬手屏开姜嬷嬷,挨着时莲朝王氏跪了下去,笑道:“此是家礼怎可废弃?母亲当得小婿这一拜!”
众人一怔,便都笑了起来,王氏更是欢喜得满脸是笑一个劲的说“好、好”,痛痛快快喝了他们敬的茶,应了一声“母亲”给了见面礼。
轮到时二老爷、时三老爷夫妇却是如何都不肯受他的跪拜之礼了,时凤举推辞一番不得便也作罢,遂弯腰作揖以替。
一时见完了礼,便去祠堂拜了祖宗。之后时二老爷兄弟及时凤举便请了桑于飞花厅说话,时莲自然是入内阁拜见母亲及两位婶子,细说了在桑家与当家大嫂相处的情况,又聆听母亲教导。
王氏笑道:“倒没想到你是个命好的,一嫁过去就做了官夫人!往后要好好的侍奉夫君,孝敬长嫂,不要丢了我们时家的脸面!你们好好的过日子,我这做母亲的也可放心,将来也可硬硬气气的去见你父亲了!”
时莲慌忙起身施礼答应。
王氏与她也没多少话可说,略问了问,便命她回芙蕖轩去休息。见时玉梅在一旁便瞅着她笑道:“玉梅啊,正好你也没什么事儿!你们姐妹将来想要再见面也难得了,你就送你三妹过去吧!”
王氏是一片用心良苦,只盼着时玉梅能与时莲打好关系,将来桑于飞也好多帮帮任志贤。时玉梅原本不太情愿,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笑着答应了,同时莲一道出去。
因知晓时莲三朝回门要在芙蕖轩小憩,因此早已派人准备妥当,里头一切都是齐全的,就连伺候茶水点心的丫头都临时派了个人来。
时莲跟王氏没话说,跟时玉梅就更没话说,见到了地方正琢磨着寻个什么借口请她自便,谁知时玉梅却主动坐了下来,笑吟吟的打量她。
如此时莲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忙命彩云等上茶。
时玉梅屏退众人,上下打量了时莲一番,笑道:“三妹在桑家可还住的习惯吧?他们家的人怎么样?对你还好吗?”
时莲听她这话问得不太着调,心里略微有些不快,便笑道:“大哥大嫂都是极好相处的人,待我也好。”
“我想也是!”时玉梅又轻轻一叹,漫不经心道:“他们那样的人家,能娶到咱们这样人家的小姐,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儿还能不好呢!只怕咱们家的丫头都比他们更懂规矩、见识更广!他们见了咱们家的排场,还不得把你当仙女似的供起来!哎呀三妹啊,你真是命好,嫁个小门小户的,省得受气,虽然日子清苦些,其实也挺好的!对了,娘都给你陪了什么嫁妆啊?良田肥地应该不少吧?桑家这回可真是赚大了!这么好的亲事上哪儿找去呢!”
时莲顿时觉得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难受,桑家人至少个个拿她当亲人看待,大嫂对她亲近有加,侄儿侄女也一口一个“二婶”笑眯眯的叫得亲热,在她内心深处,也已将她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此刻听了时玉梅这番话格外觉得刺耳。
时莲忍了又忍,终是忍住没说什么反唇相讥的话,只含含糊糊的笑了笑。
不是不想、不敢,而是不能。她嫁的比时玉梅好,时玉梅心里嫉妒也是人之常情,今日是回门的大好日子,时玉梅又是个骄纵霸道惯了的,绝对不懂得什么叫做息事宁人,若一言不合,她绝对会借机大闹起来。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何必呢!
谁知她不答时玉梅却不肯放过她,仍旧笑眯眯的逼问道:“三妹你说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哎,那桑家人啊,可真是会算计!你又向来是个老实憨厚的,今后可得拿出款儿来,别堕了咱们时家的名声,叫人小瞧了去!我听说桑家那位大嫂倒是个口角厉害的人物,那等乡下泼妇,你若被她拿捏住了,说出来真是丢死人!”
“大姐,”时莲听她越说越不像样,便笑笑轻声说道:“自古女子出嫁从夫,我不比大姐有见识手段,只知侍奉夫君、孝顺兄嫂而已,大姐这些话,我却是不敢听的。”
“所以我说你就是个老实的!”时玉梅哼道:“你尽管拿出小姐的款儿来,他们能把你怎么着?咱们家的小姐嫁到他们家,本来就是他们赚了?难道,你就不觉得委屈、不觉得下嫁了不成?”
时莲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时莲的亲事自有母亲做主安排,不管怎样,时莲都是愿意的。”
时莲这么说本意是表示自己对这门亲事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请她也消停些别再说了!自己完全坦然接受了现实,她说什么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