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宇文佑真倒了霉,临安王府的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长史连邦眼珠子一转,上前献计道:“圣上以仁孝著称,一定不忍心皇祖父的遗命不被人当回事。”
今上其实只是个生性残暴,年不过十岁的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但是他的母后、如今的太后闵太后懂啊。
闵太后和太皇太后这婆媳俩面合心不合已经很久,之前正乾帝在世,二人还可以扮演婆媳情深;后来正乾帝英年早逝,闵太后需要依靠傅氏的力量扶持亲生儿子坐上龙椅,更是谦卑到了尘埃里去;现在小皇帝坐上龙椅了,朝政被太皇太后和傅氏牢牢把持在手里,闵太后却开始不甘心了。她想着要把那些对她和她儿子有威胁的、其他宫妃所出的皇子全部一网打尽,太皇太后却坚决不许这么干,闵太后就认为太皇太后这是威胁她,太皇太后却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心狠手辣,得对她多留个心眼。
于是婆媳二人开始明争暗斗起来,傅氏权倾朝野不假,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服气的,闵太后之所以敢和太皇太后对着干,当然是因为她得到了宗室和朝中一部人的支持。如果她愿意护住宇文佑,就可以护住宇文佑,最起码能让他不至于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傅家给弄死了。
宇文佑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却不乐意随便就低这个头。闵太后就是之前的太子妃,她娘家的兄弟早年当众侮辱他的事情他可都记着呢,求闵太后拨张太医给他是一回事,从此沦为闵氏的走狗又是另一回事。
长史见宇文佑沉默不语,猜着他是不肯,便凑上去道:“当年韩信忍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曾给吴王夫差做过马夫,尝过大便……如今并无人要殿下忍受此类奇耻大辱,只需低一低头就可以保全性命荣华,难道不好吗?”
总管适时添上一句:“殿下忍辱负重,厚积薄,总有吐气扬眉的那一天。”
宇文佑扶着额头沉默不语,不知是不是因为两只眼睛被傅明珠伤得太重的缘故,他眼前总是晃动着傅明珠那张充满了轻蔑和仇恨的脸,他晃晃头,不愿意再想起她来,可停了一停,就又想起了他刚闯进去时,她笑颜如花、神态亲密地抓住半剪衣领的娇俏模样。
手臂上的伤就更疼了,就像里头埋了个活物似的,“突突突”地跳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愤恨不已,她怎么可以这样水性杨花、见异思迁呢?如若她移情的对象是个比他了不起,出身比他更高贵的,他也就忍了,偏偏就是半剪那个父母不明的私生子、大字识不得几个、更不懂文韬武略的傻小子!这不是说,他还不如半剪么?
好不甘心!
宇文佑咬着牙,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把桌面砸了个浅坑。长史和总管对视一眼,齐齐闭紧了嘴,谁也不敢再没眼色地劝他,就生怕下一刻这铁一样的拳头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恰当此时,门外传来临安王府侍卫头领沈南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长史和总管都齐齐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解救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