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也是恼怒不已!心里想着要去找姬敏算账,可更为难过的却是余欢的轻信。有人说她就信?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这样拙劣的谎言,竟值得她怕成这样?他心里怒火熊熊,烧的是对她的恨!恨她太过伤人!
巧九虽对楚淮大有意见,却也不信楚淮会做这样的事情,又急着去劝余欢:就算有人这么说你也不该信,他怎会杀你?
余欢一直闭着的眼睛慢慢地张开来,目光仍是涣散,却有水光在她眼底慢慢洇开。
“不会吗?”
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指望,在余欢反问出这三个字的瞬间,全部自楚淮身上抽离一空。
巧九只当余欢在说之前受伤那事,急忙替楚淮解释,说他是为了救她才出手伤人。余欢自说完那三个字便又合上眼睛,两排细细尖尖的睫毛抖得厉害,再没有回应巧九的话。
楚淮踱出门外,再不出来他会憋死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他靠在墙上,腿却软得厉害,心里也空,头一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周全是迷迷蒙蒙的雾,任他怎么拨还是将他困在原地。远远地,他看见墨离跟着一个墨者过来,墨离该是听说了余欢的情况,神情有些冷肃,进屋前瞥他一眼,似乎很不习惯他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
楚淮提了提精神,“有烟吗?”
墨离便掏出怀里揣着的扁盒丢给他,而后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楚淮拉开扁盒,拿出一根烟,这玩意他抽过一回,跟吸烟囱一样呛人得厉害,他把那根烟捏在手里揉搓着,听着屋里墨离向巧九低声问询,听巧九把这两天的事情如数说出,他把烟叼在嘴里,低头又去盒子里找火折子。拧开火折子的时候他又听到墨离在和余欢说话,或许是巧九写字告诉了余欢,余欢一下子哭出声来,“墨离,我耳朵好疼,从昨晚疼到现在,你快帮我看看!”
楚淮捏在手里的火折子顿了顿,他看着火折子上那暗然无光的哑火,很有将它按到手上的冲动。他想试试疼不疼,他想知道他还能不能疼。
他扣好了火折子,拿下含在唇间没有点燃的烟,缓缓地将它碾成了碎末。
他将墨离的烟盒轻轻地撂在窗台上,到走也没往屋里再看一眼,他是感觉不到疼了,但他还会害怕,要是看到他们紧紧相拥的画面,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
楚淮去了墨几那,将墨离到来的消息通知他,让他全力配合墨离给余欢治病。
墨几问道:“之前说的事情……”墨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楚淮知道,墨几也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墨离,想用些手段将他拉进来。
楚淮摆了摆手,“稍后再说吧。”
墨几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他在楚淮眼睛里看到了疲惫和茫然,和这个人相识这么久,哪怕是最绝望的时刻,这个人都有能力起死回生,他亲眼看着楚淮步步为赢、从孑然一身成为在花花寨有一席之地的领导者。楚淮身上时刻散着一种让人拜服的信念,他让人信仰,令人坚定,可现在这些东西全都没了,他就像一个普通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生活中遭受打击,正踌躇在人生的三叉路口上。
楚淮没理会墨几的走神,出来后又去了姬敏那里。
姬敏因为回头去找余欢而错过了楚淮和七寨主的商议,她回来时七寨主的房门紧闭,她也害怕再听到楚淮说些无情的话,干脆把事情都交给七寨主去办,现在她已知道了七寨主的决定,也知道了楚淮的真正身份和烙伤的由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失落,喜的是楚淮果然不是普通人,失落的是她之前因烙伤一事表现得不好触怒了楚淮,楚淮对她一定失望透顶,不过她仍是不死心,总算两方没有闹掰,既然合作,那么将来一切还是有可能的。
楚淮的到来让姬敏万分惊喜,连忙将聚在她屋子里扯淡吹牛的山贼赶出去,在山贼们的起哄声中微红着脸问:“楚大哥,你找我?”
楚淮的神色很平静,直接了当地问她去找余欢的事。
姬敏心中忐忑,但也对自己所做供认不讳,最后道:“我原是想赶她走的,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对自己有信心,就算有她在,我也一定能让你爱上我!”
楚淮就像没听见她的再次告白一样,“还有谁知道她耳朵不好的事?”
姬敏咬咬唇,“我回来……就和兄弟们说了……都知道了……”
楚淮目光微暗,本来知道余欢听不见人的并不多,后来去找余欢的人既然知道在她手上写字,那么范围就大大缩小了,可现在,原来的推定又全都无用了。不会是姬敏,她才在巧九面前闹过,出了事她是第一嫌疑人,可余下这么多人,心思繁杂,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希望花花寨的二寨主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也好、对姬敏忠心也好,总是有大把的理由可以去找余欢,说出那些让人伤心的话。
楚淮又回去找余欢,想问问那人写字的时候她有没有留意到什么,气味、或者手指的粗糙度,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查出来,也算给余欢一个交待。
他回去的时候墨离正在门外抽烟,见了他丢给他一根,回手一比,“睡了。”
楚淮捏着手里的烟,“她耳朵怎么会疼?”
墨离用鼻子眼喷出烟雾,“她之前伤了耳朵,一直没好利索,昨晚上烧大概烧出了中耳炎,我一会下山,到关北城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药,明天回来。”
楚淮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说起挑拨余欢那人的事,墨离笑了笑,“别查了,阿欢说既然你没那个意思,就不用查了,免得伤了你们的和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