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出你压箱底的绝活儿吧!”秦慕白大声道。
“好!”薛仁贵爽快的大喝一声应道,双腿一夹马腹,飞驰上前跑到了秦慕白的前面去。
秦慕白放慢了一些马速,细心的留意,看他能使出什么绝活。
突然,跑在前面有薛仁贵猛然大喝一声,舌绽春雷绽地开花,双腿怒夹马腹手中力勒起缰绳,那匹军马受了惊吓吃了痛,斗然停住人立而起。几乎是在同时,薛仁贵一脚套在马蹬中一脚踩上了马鞍,人如飞燕斜刺里朝后反身,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取了三箭同时上弦。一声厉喝,三箭同!
瞬时,前方数十步开外的三面箭靶,同时传来一声笃响,居然全中红心!
一切,不过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慕白的马匹紧随其后,若非他反应够快还真得撞上去。待秦慕白勒住马看清靶面时,薛仁贵已经落回了鞍上。
围观的众军士都被惊呆了,居然忘了欢呼喝彩!
“神乎其技,自叹弗如!”秦慕白惊诧的叹道,“仁贵,我输得心服口服!这一招若是用在战阵之中,或是与人生死相搏之时,定然防不胜防,无人可敌!”
“秦将军过誉了。”薛仁贵收起弓箭,谦虚的拱手拜道,“薛某伎俩,不过匹夫之勇。秦将军的智谋,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薛某再强,不过十人敌,百人敌。秦将军智勇双全运筹帷幄,弹指可为万人屠。”
秦慕白呵呵的笑,说道:“仁贵,你想学兵法吗?”
薛仁贵顿时眼前一亮:“想!”
“我手中有卫公李药师传授的半部《玉帐经》,日夜研读仍有许多不解之处。仁贵若有兴趣,可与我一同研读。”秦慕白说道。
“这!……不妥吧?”薛仁贵惊诧的道,“卫国,军中之神,兵家之圣,他传授的兵法,岂是薛某敢于觊觎的?”
“无妨。”秦慕白微笑道,“卫公敢于将兵法传我,就是信得过我;我敢拿来与你一起研读,就是信得过你。”
薛仁贵惊喜的翻身下马,单膝一拜:“薛某,拜谢秦将军!”
“哈哈,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客气了!”秦慕白跳下马来,将弓箭扔给小卒,将薛仁贵扶起道,“薛兄,算来,是秦某将你请出山来,也是秦某举荐你进的吴王府。我对你一见如故,只希望从此能有一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将军拳拳之意,薛某深知。”薛仁贵诚恳的点头,说道,“只是薛某木讷,不善表达。”
“大男人,不必什么话都挂在嘴上,心里清楚就行。”秦慕白呵呵的笑,说道,“稍后我就去找吴王,让他准许你到我军府中去,你和我二人也好日夜相伴,一同参研兵法修习武艺,岂不快哉?仁贵的箭术,堪称登峰造极,令人望尘莫及。没说的,你一定得要好好点拨我的武艺,多教我几手。”
“好!”薛仁贵爽快的笑道,“将军授我兵法与军事,薛某忝耳,也来点拨将军的箭术武艺!”
“哈哈!还要一同喝酒一同大醉!”
“薛某极少饮酒,酒量更是小得吓人。但若是与秦将军对饮,定当舍命相陪!”“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
少时过后,秦慕白来到刺史府府衙里,找到忙得焦头烂额的李恪。
本来就是初来乍到,许多政务都要从头开始接手与熟练,再加上水鬼一案牵连甚广,至今仍有许多后续工作没有完成。因此连日来,李恪都极为忙碌。眼看最重要的助手权万纪还要押解犯人前往京师了,李恪更觉棘手与忙碌。
看到秦慕白进到衙属,李恪都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埋头奋笔疾书,在批理各种文案。
秦慕白见他忙,也就没有急于开口说事,而是走到他旁边,拿起他桌头堆积如山的文案翻看了一下,随口道:“要帮忙么?”
李悟手中的笔一滞,仰头看向秦慕白,略带诧异的点头:“求之不得!不过,那一堆都是关于刑案诉讼的状子,你行么?”
“试试。万一不行,大不了你再修改。”秦慕白笑道。
“也行。这里有律法文籍,你可以翻看。”说罢,李恪从后身后的书架上,搬来好大一摞书给秦慕白,全是大唐的律法条文。
“好,你忙你的。”秦慕白也没多说,拿了好大一摞讼状坐在了另一张几桌边,开始批阅。
在长安时,秦慕白每日读书,经史子集看得少,研究最多的就是律法章程这种东西。一开始他就想得很清楚,自己来到这个崇尚孔孟儒学的古代世界,想要一夜之间变成一个鸿儒是不大可能的。要想安生立命,就得多了解这个新世界的法则。要想了解法则,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学习律法章程。
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秦慕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法律系”的学习,孜孜不倦的学习研究这些东西。若有不懂之处,就问父亲秦慕白,或是请教他在宫里认的便宜老师虞世南。一来二去,虽是谈不上精通律法滚瓜烂熟,却至少已将许多主要的律法条文背颂与理解得差不多了。
看讼状,盖批辞,秦慕白都很少翻动那本大部头的律法书籍。很快,一口气就批下了十几份民事讼状。李恪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不时好奇的朝秦慕白瞟一眼。到后来按捺不住好奇心,索性走到他身后看他批阅。
只见秦慕白随手挥毫信笔写来,条条款款的律法引据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背默在讼状批复上,对于案件的审批也是合情合理。
李恪不禁大为惊诧,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起一旁秦慕白已经批阅的讼状细细翻看,没有哪一状批得不合理,引据的律法条文详实准确,连那笔小楷也书写得极为出色漂亮。
“慕白,你可以啊!”李恪惊叹道,“我好像只当过将军吧,难不成百骑使还得兼修律法?”
“艺多不压身嘛!”秦慕白笑道,“哪天我不做将军了,倒是能去县衙做个主薄或是书吏什么的,总不至于没了饭吃。”
“扯淡!”李恪没好气的笑骂,说道,“正好,权万纪要去京城了,刺史府里能用的人不多,办事让我放心的更是少之又少。不如你就多抽点空,来帮我几天?”
“哈哈,行哪!”秦慕白爽快的应了下来,但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请我做事,可是很贵的,你请得起吗?”
“开玩笑!”李恪鼻子都要气歪了,哭笑不得道,“你就开价吧!金钱土地美女,只要你敢开口,我就敢给!”
“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找你借一个人来用一用。”秦慕白诡谲的笑道。
李恪警惕的轮了轮眼睛,心道:让这家伙开口讨要的人,肯定不是普通角色,我得想清楚……
于是他道:“看你要谁,不必客气。但是有三个人我不能出借。”
“哪三个?”
“王妃,女儿,还有就是……”李恪笑得有些狡猾了,说道,“薛仁贵!”
“巧了。”秦慕白也笑了,“我要的就是薛仁贵。”
“不行,这没得商量!”李恪毫不犹豫的摆手,“我只是临时请你来帮忙,你却倒好,还要挖墙角。”
“你多虑了。”秦慕白笑道,“你难道不想让薛仁贵学到更多的本事么?我把薛仁贵带去,无非是为了让他学到更多的东西。他自己也说了,希望能到军府里走走,增广见闻提高自己。再说了,这襄州军府又不是我开的,怎么挖你的墙角?薛仁贵始终还是你吴王的嘛!”
“嘿嘿!”李恪抹了抹鼻尖,笑道,“我知道你的一番好意,我故意逗你的。其实不管是人是物,我的就是你的。你都开口了,我敢不放人么?一会空闲了我写个表文上奏朝廷,让兵部给薛仁贵调个职就行了。人交给你,我肯定放心嘛!”
“大功告成。”秦慕白面带喜色的拍拍手,站起身来就朝外走,“既然你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少陪少陪!”
“喂,你什么意思!”李恪急恼的喊道,“刚不是还答应给我帮忙的吗?”
“那也得要我有空啊!”秦慕白贼兮兮的笑道,“好不容易偷个空跑出军营来一趟,我总该去看一看陈妍吧?”
“见色忘义!重色轻友!不讲信用!卑鄙无耻!色中饿鬼!”李恪气恼的直跺脚,“秦慕白,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哈哈!等我明天再来给你帮忙!”秦慕白将他的一串长骂扔在了脑后,扬长而去。
“这厮,居然讹诈我!我说他怎么那么好心来帮我处理公务了,原来是有所图谋,就冲薛仁贵来的。果然是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啊!”李恪哭笑不得的摇头,拿起秦慕白批复的讼状看了几眼,叹道:“哎,同样是人,凭什么他就生就那样一副脑袋,干什么都比别人强?真是岂有此理!早知今日,当初他在我府里当职时,我就算冒着再被父皇禁足一年的风险,也不放他离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