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君凌就越是有点撑不住,连说话的底气似乎都不足了,“是小红本又怎么样?又不是你跟我心甘情愿去领的!”
“可我怎么觉得那时候你挺高兴的呢?”
领结婚证的那天天气格外好,他是在被慕夫人又一次做了思想工作之后给她打的电话,那也是她第一次跟她联系,甚至在那之前都不曾见过她这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慕少成甚至至今都还记得那天阳光的温度,36度的阳光下,他却浑身泛着冷意,从母亲的房间里走出来后,他打电话对她说,“今天阳光很好,是个领证的好日子,我在民政局等你。”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他在民政局等来了顶着一个鸡窝头的她。
然而事实上,那天的形象不好真的不能怪君凌,她凌晨才刚睡下,还没睡醒就被慕少成的电话轰起来,甚至父兄都没在家,她连早餐都没有吃,走到半路又现忘了带户口本,等到到民政局的时候,胡乱梳好的头也因为在车上睡觉睡成了鸡窝头。
就这样,他们领了结婚证,成了名义上的夫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好了?”君凌恨恨的嘟囔一声,鬼知道,她那天的心情都在睡觉上。
“两只眼睛。”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你得了白内障加青光眼,鉴定完毕!”君凌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出门左转打电话呼叫徐帆同志给你治病去吧,慢走不送。”
看着她手一抬理所应当的样子,慕少成只觉得心忽然震颤了一下,他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在她面前蹲下来,深深的看着她的脸。
“你干什么?”忽如其来的动作让君凌吓了一跳,坐在浴缸里向后缩了缩,却不想是在水里,竟是没能稳住晃了晃。
慕少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着她那张明艳的脸不管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像散着光芒一样,他不禁说道:“这张脸怎么能一直这么阳光般的灿烂呢?”
君凌皱了皱眉,很是不解,“你什么意思啊?”
尔后的很多年,慕少成突然明白,君凌的脸上之所以一直带着这样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是因为她的单纯,虽然君珩君衍时常告诉她人心不古,可是经世太少的她虽然有那么多理论知识存在,仍是少了很多历练。
但,当多年后她经历人心,经历万事,脸上孩童般纯真的笑褪去,仍旧存留在她脸上的那抹笑,成为他心底永远不灭的伤。
慕少成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出了门,君凌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背影,好一会儿也没能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慕少成站在阳台上,摸了好一会儿,也没在身上摸到烟,他这才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湿着,重新回到房间里翻了烟出来,用力吸了一口,看着烟雾一点点弥散,他的心才慢慢静下来。
君凌洗完澡从洗手间里出来,慕少成早已在床上躺下了,床头一盏橘黄的灯亮着,她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每次来老宅过夜的时候,总是会生一些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刚爬上床,左手就被人握住了,不,与其说握住,不如说是被轻轻的环住了,那人的手轻轻的如一只环一样挂在她的手上,似乎很小心。
她侧头望过去,就听慕少成问道:“手臂怎么样?有没有疼?”
君凌摇摇头,“没有。”
他狐疑的看了她两眼,便没有再多问。
“好啦,我都好了,医生都说没事了,我还能有什么事,你别担心了。”话一出口君凌一下子愣住了,这男人,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想到这里她猛然抬头望过去,却见他已经松了自己的手,心无旁骛的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好像她所说的关心只是她的错觉。
君凌皱了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
“我说你今天很奇怪啊,”心里有疑惑就要问出来,这是君凌的原则,她向后靠了靠倚在床头,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第一件事吧,一大早晨跑到我家要带我去医院,为了这个还跟我二哥争了一个上午,第二件事,竟然还陪我逛了一个下午,第三件事就更不用说了吧,你刚才在卫生间里的什么疯?”
她死死的盯着他的脸想要让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却见那人只是瘪瘪嘴,慢慢阖上眼睛,嘴巴里吐出另外两个字,“无聊!”
“靠!”
君凌觉得自己头顶都快冒烟了,原来被人气的说不出来话是这种滋味!
恨恨的盯着他的头顶看了半晌,她更是恨不得在他头上戳出一双窟窿来,然而,慕少成却是极为淡定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一丝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