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颇得孙氏信任,让她打理了楚维璟的起居,因是随着楚维璟去了前院的,阮氏便是容不得她也鞭长莫及。胡妈妈离开了内院,可她和被阮氏清洗了的那些老人相当熟悉,也许会知道她们的下落。
兄妹两人又商议了会儿,见夜色越浓了,楚维璟再不走,就要错过二门落钥的时间了,只好就此打住。
“三哥哥,千万小心谨慎,莫要打草惊蛇,”楚维琳叮嘱,“也别告诉旁人,我父亲和维琮都不清楚。”
楚维璟应下,顿了顿,笑容几分讥讽:“你不让五叔父知道是怕他痛心,我要瞒着他却是怕他通风报信!”
这么重要的事情,楚论肃肯定是清楚的,只是在那场事故里,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半推半就地成了,还是被蒙在鼓里?
一时之间,楚维琳也不晓得要如何宽慰楚维璟。
楚维璟倒不在意,他早就对楚论肃寒了心了,提醒了楚维琳一路当心,他挥挥手先出了琉璃苑。
楚维琳站在原地平复了心境,冷风一吹,身上有些凉了,她紧了紧斗篷往外走,与陆妈妈、宝槿一道原路返回。
眼看着清晖苑的亮光越来越近,楚维琳低声吩咐宝槿:“今夜的事,哪个都不许说,宝莲跟前也不许说。”
宝槿独自在空荡荡的园子里站了两刻钟,心里毛不已,根本不愿细究,一个劲点头:“奴婢哪个也不说。”
半夜里,楚维琳真的梦见了江氏。
梦里,她扑进母亲怀中述说这些年的无助和痛苦,说她救不了父亲,帮不了弟弟,留不住孩子……
而江氏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淡淡笑着,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轻柔抚摸她的长,一下又一下。
再睁开眼时已经大亮了。
脸颊干涩生痛,楚维琳抬手一抹,涩涩的全是泪水痕迹。
坐起身唤了宝莲。
宝莲捧着水盆进来,见楚维琳眼睛红肿不由一愣,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定然是姑娘思念太太才会如此。
把水盆放在架子上,没有再提那些伤心事,宝莲笑着给楚维琳讲新鲜事:“姑娘,夜里下雪哩,可惜下得不大,才这么点点。”一面说,宝莲一面拿手指比了比积雪的厚度。
楚维琳见她欢快,不由浅浅笑了。
陆妈妈听见了,笑骂道:“急什么,等入了腊月,还怕没雪吗?”
如陆妈妈所说,腊月初二那日下了整一天的大雪,府里丫鬟婆子齐动手,这才把主路清出来。
章老太太担心路滑,免了众人请安。
普通日子里能免,到了初八那日,便马虎不得了。
天色还未亮时,楚维琳就起身了,梳洗之后去了颐顺堂。
颐顺堂里已经点了灯火,正屋里亮堂堂的,走得近些就听见了说笑声。
楚维琳进到西次间,一一问安后落了座,略等了会儿,章老太太收缀妥当从内室出来。
“人都齐了,便去吧。”
何氏备了软轿,扶了章老太太上轿后,自家也上了轿子,一行人往祠堂去。
东边露了鱼肚白,祠堂外头各房陆续到了。
时人清明、重阳时都要祭祖,可最最看重的还是腊八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