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赵氏的脑子里闪过一堆念头,一时之间,哪个都有可能,哪个又都有古怪的地方,她哪里能迅速分辨清楚,只能干巴巴道:“我知道这回的事是郁晖过了火了,您也是养过孩子的,这个岁数的小子最是不听话!也就这一段,等再大些就渐渐收心了。不过郁晖这回是受了大教训的,不会再行那些颠三倒四的事情了……”
“您也晓得是颠三倒四?”叶二太太听了大赵氏推脱之词,言语之中也没那般客气了,“您知道的,叶家是规矩人家,吃饭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可没经历过这等事体。娶媳妇也好,嫁女儿也罢,不求高攀,只比一个品行,常郁晖此等人品,与我们家不是一路人,要不是五弟妹还有一个儿子,哼哼……”
叶三奶奶的面色顿时尴尬起来,背过身去又要抹泪。
大赵氏一股子气憋在胸口,这会儿更是无处宣泄。叶家这意思,不仅仅是常郁晖和叶语姝的婚事要黄了,常恒熙那边再敢帮着娘家说什么话,他们还要休妻!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偏偏被人欺到了头上,大赵氏没法反击,本以为叶家看在多年姻亲的份上,一来一去磨磨蹭蹭的总有些机会,便是没有拖些时日也好,等常郁晖出来之后,这事情渐渐淡了再解除婚约,可叶家分明就是要速战速决,不想与常家多费口舌精力,要叫京里那么多人在最热闹的时候再看常郁晖一次笑话。
大赵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端起茶盏,热气氤氲,而后渐渐放松下来,依着之前和常恒翰商量过的,一板一眼道:“我虽然是郁晖的母亲,但两个孩子之间的亲事,原本也不是我拿的主意,是我们老祖宗与您家老太太和二老爷定下的。现在您家老太太是去了,二老爷若是真要退亲,也该与我们老祖宗商议,只是老祖宗的身子……”
“年纪大了,又遇上这等事,铁打的都扛不住,”叶二太太道,“既然来了,我们一会儿也过去探望吧,你放心,在老祖宗病的时候我不会和她提这些糟心事。”
大赵氏没有拒绝,应了,转念一想,叶家人可以看望老祖宗,她们也可以去看望下常恒熙,好歹亲耳听一听她的话,对局势也好判断些。
这么想着,大赵氏自然也就这么提了。
叶二太太抿唇想了想,倒也没拒绝:“什么时候想看就来吧,常府里好大夫多,接回来养病也可以。”
大赵氏干巴巴笑了几声,接回来养病?她又不是傻子,常郁晖的婚事已经不保了,她还要把常恒熙一道搅黄了不成?
叶家这日过来,也就是摆了态度,不是要一次性谈成了,如今该说的该做的也都齐备了,就去松龄院里走一趟,说的都是半点不走心的话,而后就回去了。
送走了人,大赵氏和常恒翰又回去了松龄院,老祖宗对常恒熙的病也是上心,若不是她已经“病”了,真想过府亲眼去看看。
楚维琳那里,陆陆续续得了些信,连拼带猜的也弄明白了七七八八,至于常恒熙的病,她是晓得叶语姝和常恒熙的心思的,这分明就是要避开老祖宗的“感情牌”。
到了下午,大赵氏那儿来人请了楚伦歆和楚维琳,请她们明日一道去叶府看望常恒熙。
理由么,是她们两个与常恒熙和叶语姝更亲近些。
楚维琳答应了,心里却很清楚大赵氏的算盘,实在是大赵氏在常府里人缘太差,一个人过去没什么意思,本可以叫楚伦歆和楚维琳代劳,偏偏她不亲眼看一看常恒熙的精神状态又不死心,这才会变成“一道去”。
夜里熄了灯,楚维琳和常郁昀说了一番。
常郁昀不意外叶家人的举动,道:“当心下马威。”
楚维琳扑哧笑了,道:“有下马威也是冲着大伯娘去的,又不是我。”
“这会儿是退亲,怎么一样?人家是要和常家退亲,你是常家人,多少要吃些亏。”常郁昀略调整了一番姿势,叫躺在一旁的楚维琳能舒服些。
楚维琳倒真不在乎这些,她唱戏,叶家也是唱戏,她还给叶家那儿通风报信,是敌是友大家都明白,不过是不咸不淡刺上几句,她又不怕这些,便是对方真枪真刀地要与她说道说道,为了叶语姝的将来,她即便是吃些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日上午,楚维琳便跟着大赵氏和楚伦歆往叶家去。
大赵氏板着脸,楚伦歆和楚维琳凑在一起说话,也没有哪个劳神劳心说场面话。
马车入了叶家角门,停在了垂花门处。
大赵氏踩着脚踏下车,现相迎的只有叶家三奶奶而已,这般怠慢,叶家人的意思是明明白白的了。
楚维琳打量了叶三奶奶几眼,她是不得不来的,谁叫常恒熙是她的婆母呢,只是两家这会儿的情况实在是叫人为难,她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带人往常恒熙的院子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