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头,你自己说,四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这帕子又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故意的其实已无需再问,若非故意,怎么会带着那块帕子。
臻瑛是默认了,马老太太只觉得心头一痛,看着站在那儿她最宠爱的孙女,她眼中带雾,道:“三丫头,你为什么就不听四丫头的?你明明知道七丫头许了颜家了,你怎么还要想不开插一脚进去!”
臻瑛之前一直低着头,这会儿才慢慢抬起眼帘,看着马老太太,语气平静,道:“祖母,七妹妹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若说之前还存了一丝丝的侥幸,在听见臻瑛这个反问的时候,马老太太彻底失望了。
浓浓的失望,除了摇头,马老太太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的声音一下子哑了下去:“你这是在怪我是不是?怪我没有替你说一门好亲事,怪我一直拖得你及笄。你怪我这些都没有关系,可王府相中的是七丫头!你这是,你这是……”
话没有说完,马老太太重重咳嗽起来,臻瑛眼底闪过一丝关切,到底没有靠过去帮马老太太顺气。
周氏急匆匆地进来,见里头气氛凝重,她心里也是一紧。
事情周氏已经从臻琼和柳亦晚那里听说了,这大街上摔成一团确实不好听,之前和王府商量好的事若是因为这个出了变故,当真不是一桩好事。
周氏走到马老太太身边,道:“老太太,我明日就递帖子去王府,看看他们是个什么说法。”
段氏也应和道:“没错,咱们这里着急,王府什么态度我们也不知道。兴许没那么严重也说不定。”
“怎么会不严重。”马老太太重重叹了一口气“若是不严重,三丫头会这么做?三丫头,你是打定了心思要和七丫头抢了。是不是?”
臻瑛咬着唇没说话,马老太太眼神倏地一紧,突然就把几子上的香炉砸到了地上。咕咚滚了个圈,里头香灰散了一地:“咱们裴家还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马老太太砸东西不少见,冲着臻瑛去的却是头一回,往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忍心,这会儿若非气急了,也不会如此。
不仅是臻璇和臻琳吓了一跳,臻瑛也是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马老太太。在马老太太的眼底,她看到了伤心、失望,那些情绪是从来不会对她表露的,臻瑛心里一酸,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没出过又如何?三哥哥那种事。裴家也没出过的。”
臻瑛的这句辩白无异于火上浇油,要不是臻瑛站得远,马老太太扬手就要一个巴掌打过去:“他不肖就给你借胆子了是不是?”
屋里越是闹腾,臻璇的心越是明朗,事情展到现在,她已经不愿意去想为什么臻瑛会有那块帕子,不愿意去想出了这样的事情结果到底会如何。
虽然关系到了她自己的婚事,可如今,主动权并不是握在她的手里。而是永凉王府和裴家的长辈。此刻能做的,不过是让马老太太、周氏对自己多添一份怜悯,在和王府沟通的时候为自己多争取一些,也仅仅只能如此而已。
自嘲、无奈被压在了心里,这会儿哭闹打骂都是没有用的。看着臻瑛,臻璇只喃喃了一句:“三姐姐。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臻瑛听见了,低着头淡淡道:“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但我更不能对不起我自己。二姐姐说得对,要靠自己争,与其被尤氏羞辱,我要替自己搏一把。”
臻璇看着臻瑛,喑哑着声音,道:“你搏你的,你争你的,为什么要搏要争到我头上来?”
臻瑛这时候才转过身,对上臻璇的目光,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避让,道:“七妹妹,那个人,于你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
那个身影一直在眼前出现着,从驿站之中的相遇开始,意料之外,亦是情理之中,两家靠着姻亲联系慢慢走近,而她和颜慕安,也在懵懵懂懂之中有了约定。
明明已经要把这一切握在手中,却在此刻突生变故。
臻璇几欲开口,话语都哽咽在喉中,到最后才慢慢道:“那于三姐姐你又重要吗?重要到要赔上名声赔上姐妹感情都要去抢回来?三姐姐,在你眼里,婚事重过一切吗?”
回应臻璇的是臻瑛的眼泪,她没有抬手去擦,只是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七妹妹,你十二岁,你还有三年,而我已经等不起了。在那么多姐妹之中,我与你如何你自然清楚。没错,我对不起你,我要抢,赔上姐妹感情,赔上名声,赔上我在这个家里的一切我都要抢。你若要恨我,便恨吧。”
嗓子很痛,痛得哭不出来,臻璇靠着臻琳,她感受到臻琳紧紧握着她的手,想给她力量,哪怕是一丁点也好。可臻璇依旧感觉很无力,似乎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臻瑛冲马老太太跪下,道:“祖母,要罚要跪,我自己去牌坊那里。您怒我不争也好,恨我辜负了您的期望也罢,我已经豁出去了,没有退路了。”
臻瑛磕了三个头,流着泪出去了,她的背依旧挺得很直,只有愧疚,而没有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