蒄瑶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听上去镇定,道:“可曾请了药师来?”
提到药师,长宁又是一脸怨气,气鼓鼓道:“怎么没请?药师来是来了,却老大不情愿似的,进门看了一眼,连脉都没诊,就说仍是老毛病,让我们依以往的方子再煎两副药吃着。”
静安道:“这倒罢了,只是这方子也吃了几百年了,并没什么用。殿下咳得厉害时,药也喝不下去,喝了也会给吐出来。”
蒄瑶心中难受,面上却强作镇定,咬着嘴唇道:“他这会儿醒着么?我去看看。”
长宁恨恨道:“药才喝了两口,就把我们赶出来了。他从九渊硬挨到现在,这会儿是都出来了……”
话未说完,璟华已在屋内已打断他,声音略轻,听上去很是疲惫,“蒄瑶,你进来吧。”
蒄瑶朝静安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药,想着能不能再劝他喝进去一点。
璟华的寝宫里陈设颇为简单,虽用的也是上好的千年紫檀,雕工也精细,但对于一个皇子来讲,却稍显朴素了些。因为东西少,所以显得房间特别大。
临窗的紫檀木书案上,整齐地摆了一方端砚,青玉笔架上悬着几支毛笔,边上一只青釉画缸里则插满了卷宗。书案后还另有一个同材质的书架,分门别类摞了厚厚的泛黄的书册。
让蒄瑶颇意外的是,璟华并没有躺在床上,他披了件素白的长衫,坐在书案后。
房内虽清冷,但光线很好。明媚的日光从窗外洒进来,连带那书案上也铺满了金色。他像是刚起来,还没来得及绾,及腰的墨随意地散在身后,羽睫纤长,侧颜精致无瑕,美到令人窒息。
他就这样背光坐着,就着案上展开的一张写满了字的素绢凝神细看,全身散出一种淡雅柔和的光芒。此景此人就像是一副水墨画卷,看得蒄瑶竟有一瞬间的恍神。
璟华听见她走进来,从书案上抬起头,笑了笑,轻声道:“你来了?”
他的脸色确然十分不好,唇色也苍白,且有些干裂,他第一眼便看到蒄瑶手中那碗药,微微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笔,叹气道:“连你也来逼我喝药。”
蒄瑶忍不住扑哧一笑,她见惯了他谦雅温和与飒爽英姿,顿觉眼前这个神情萌萌的十分可爱,琛华倒是常讨巧卖乖,没想到连素来淡漠的二殿下也是个中高手。
她本来心事沉沉,这样一打岔倒好了许多,略有些得意道:“威风凛凛的二殿下也会怕喝苦药?”她将药碗放在几上,作势嗔道:“你这人,病成这样怎么还不去躺着?”
“我还好。”璟华别过头去,捂嘴咳了好一阵才略略止住,咳完后又喘息了几个来回,尴尬笑道:“不过看上去有点吓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