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沫!我们今晚去海边踏浪,敷深海面膜,你去不去?”傍晚的时候,阿湘敲了敲门,问。
“哦,我不去了!”阿沫正在默写璟华布置给他的二十八星宿阵法图,正默到南方星宿的井木犴和鬼金羊,听到阿姐敲门,心不在焉道。
“又不去啊,你这个几个月都没怎么跟我们一起玩呢!”阿湘在门外道。
“哦,阿湘,你们去玩吧,我困,我要睡觉!”
“阿沫,你怎么啦?你让我进来看看,是不是病了?”阿湘不放心,这个妹妹平时最爱到处晃悠,除了给夫子出难题外,上山捉鸟,下海捞鱼,本是她在这个无聊的书院里最起劲的节目,可最近却怎么叫都不去。她现在白天也堂而皇之地不去上课,晚上更是天一黑就熄灯睡觉,让人很是不放心。
阿沫冲到门口,将门开了条小缝,露出半个脑袋道:“我没事,阿湘,你摸。没受寒没烧,唇红齿白,珠圆玉润!”她用手掩着小嘴,假意打了个哈欠,道:“人家就是有点困而已,要多补觉。”
阿湘看看她,仍疑惑道:“可是你白天也在睡,几乎整天都在睡。”
阿沫眨眨眼睛,“我在长身体,自然要多吃多睡。好了好了,姐,你们快去吧,去晚了,淤泥就不新鲜了。”
送走阿湘,阿沫又继续伏案奋笔疾书。
日子过得真是飞快,跟着璟华学剑已经快半年了。说说是学剑,其实教的东西很多。有武功修为,有内功心法,有行军谋策,有阵法机关,还有易经佛理……
璟华什么都懂,又有耐心,跟他学东西很愉快。他教的方法也灵活,并不像夫子他们只让她死记硬背,而总是是鼓励她自己去领悟,甚至创出新的招式来。
比如在教她蜀山派摘星斩月剑法的时候,有一招“月落星沉”,因为她手臂力量小,怎么都做不到一剑斩断魂锁的境界,璟华就想了办法加以变通,让她以灵活的身法补足,将一剑变为三剑,同时从天地人三面攻击,威力反而更加惊人。
他很细心,体谅她还小,怕她学得枯燥,常常想一些有趣的方法来提升她的兴趣。比如在练轻功的时候,他会用法术变出许多小兔啊、小鹿啊,放它们在竹林中乱跑,看她欢快地去追。
阿沫很喜欢跟他学东西,每天太阳一落山,她便充满期待。和小姐妹玩耍嬉戏的事,现在看来都不值一提,每次夜晚都那么短暂,她最恨的就是昴日星君。因为只要日君一露脸,她就要和璟华道别,回到自己的山水间,默默期待夜晚的再次降临。
只是,他似乎身体不太好。脸色总显得苍白,有几次咳嗽得很厉害,她担心地提议让他回去休息,可他却摇头说没事,甚至有点严厉地督促她不准再分心。但除了这些,他大多数时候总是微笑的。他的笑容很温暖,尽管他的手总是冰凉。那种苍白而虚弱的笑容,让她看了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楚的疼痛,密密麻麻又细细碎碎。
她很懂事地让自己尽量一遍就记清楚他演示的招式,这样他就可以少受点累。有几次,他实在没法演示,就改上其它内容的课。好在到后来,阿沫的武功慢慢有了些基础,除了些特别复杂难掌握的,也并不是回回都要他亲自演示。
天黑前,阿沫去厨房偷了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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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华往杯中注了些水。雨后的龙井,茶水清冽,泛了几圈极细的涟漪,微晃几下后,便沉淀下来,显出石耳的面容。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茶,这叫玄镜茶,一壶两杯,一观两面,相隔千里也能彼此通讯。璟华虽人在观池,但始终与九重天上的兵部保持着联系。
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而已。
璟华道:“我要查的人,石将军可有眉目了?”
石耳摇头,道:“末将有愧,已出动了三千影卫,三界中撒下天罗地网搜寻,但仍是杳无音信。”
璟华轻叹一声,“石将军不必自责,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找不到也是……”他掩唇轻咳几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石耳面露忧色道:“请殿下务必保重身体,待末将再出动些影卫,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
璟华摇头打断他:“不必了。三千影卫都找不到,再多些人也是一样,反倒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疑心。”他苦笑:“要么是他故意躲了起来,要么就是早已经……咳咳……魂飞魄散。”
这个最坏的结果,他不是没有推测过,而且可能性还相当大。母妃惨死,如果当年亲侍汤药的药师也知情的话,那么以他们对待大哥的手段,一定早将他灭口了。连天庭上所有的线索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人又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唯一让他抱了一线希望的,是师兄对他说过,这位妙华子上人,是位十世修行的好人,三界之内任何人不得伤其性命,否则便是自毁累世功德,直接堕入阿鼻地狱,受无量苦,经无量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