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他就已经觉得很美满,也很快乐了。
他看着从湖边上升上来的彤彤如火的红日,感觉有一种思念就在那个瞬间,突然疯狂地窜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无比想家,想他们西海碧蓝清湛的海水,想总是催他回家的父王,想阿湘,还有阿沫……
他要离开这里,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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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千里冰封,素裹银装。
刚来的人一定会惊诧于眼前美色。
那入眼无边无际的银白,湮灭了所有思绪,就像是天与地的尽头,生死洪洞,所有欢愉、惆怅、悸动、心殇,都在这里被吞噬得一干二净,瞬间寂灭无痕。
剩下的,只有这种美。
永恒的、空洞的美,令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风沙扬起,一些些雪子在天空飞舞,慢慢地旋转,似乎是天地间唯一会动的东西。
远处的天空,被夹在白雪和太阳中间,泛出一种奇异的紫色,那种诡艳的美,是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颜色。
就连太阳也是没有温度的,冷冷地投射下晶莹刺骨的光。
这里连一株植物都没有,那些刚挣扎着长出地面就被冰雪压垮的麦苗,只是一次次证明着,生命和希望,在这里,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徒劳。
姜赤羽打开王的吊桥,注视着埋藏于冰雪中的他的武士们。“苏醒吧,我的勇士们!”姜赤羽抖开魔性般的声音,唤醒他精心栽培的热血武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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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广袤雪地里,那一粒粒翻飞的雪子,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个身披银灰色钢甲的战士,密密麻麻,呼啦啦站满了整个雪原,人数之多,穷万千恒河沙都难以计数。
这些炎龙武士拥有巨人族的血统,身材皆比普通士兵要高大许多,即便是姜赤羽这样天生魁梧雄壮者,都无法与之抗衡。
武士们全身披挂,银色战甲上遍布倒钩尖刺,冲撞起来,稍一触碰便是销皮剐肉,血溅横飞。
前排的十万兽人步兵,如巨人般高大魁梧,各执法杖与风刃,如一道道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他们的头盔护甲遮住了全身,远望去,只留黑暗空洞的眼眸和满口阴森獠牙。
中间十万是骑兵,不骑战马,而是父神伏羲曾骑过的洪天远古象。
那战象如此巨大,每一头都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城堡,炎龙武士个头已十分高大,不但能两三人共乘一匹,还能用来运载巨炮或其它补给。
最后面的十万武士乘的是烈焰飞龙,盘旋于远处天际,数量之多,几乎挡住了天空的颜色。说是飞龙,其实并不是真龙,这个世界上,除了胤龙,还没有什么龙是带有双翼的。
它们只是些丑陋狰狞的巨鸟,嘴尖而无毛,以吞食欢乐和生动的情绪为生,在雪原中蛰伏了上万年,早已饥肠辘辘,猛啼一声后,眼中露出凶狠而贪婪的光。
姜赤羽远远望着这些炎龙武士,苍茫的雪原瞬间被这些黑暗而巨大的生物所覆盖,为漠北的美笼罩上一层绝望和悲壮。他沉声开口:
“我英勇的战士们!自上古时代起,我们炎龙就是所有种族中,最强大而无敌的存在。
我们掌握最高深的法术,我们拥有最勇猛的力量,我们能翱翔九天喷吐烈焰,我们能叱咤三界呼风唤雨!
我们追随伟大的上古战神蚩尤,在涿鹿差一点就打败了黄帝,成为天下之主——
但就是因为胤龙,害我们只能屈居在漠北这个寸草不生的鬼地方,世世代代为天族耻笑,成为他们的奴仆!
但我的勇士们,胤龙称霸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那个胆小自私的轩辕広,他只是靠祖先的福荫才坐上了天帝的位子!
现在,他和他手下的那些胤龙士兵,他们法术不及你们,他们勇气也不及你们,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胤龙翼,他完全不配执掌九重天!”
他肃穆地看了眼底下黑压压一片的炎龙武士们,低吼道,“我勇敢的武士们,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你们重返家园,从软弱无能的胤龙手里夺取本来属于你们的自由和美丽富饶的土地!
让每一个生灵都膜拜你们无上的力量,将你们奉为新的三界至尊,受万众敬仰,傲笑九天!
你们,敢不敢去战斗?”
“战!战!战!”……
炎龙武士沉闷噪刺的声音,仿佛来自阿鼻地狱,声声洞穿着耳膜,回响在漠北阴暗的天空上方。
如果说声音也有颜色,那它就是最漆黑污秽的颜色;如果说声音也有气味,那它就散着阵阵腐烂的恶臭……
姜赤羽的嘴角泛起张狂狠戾的笑:轩辕広,是时候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