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玹华都看在眼里,那些苦,是换做谁都是要垮掉的,但他逼着自己撑下来了!阿沫,他是因为你才能撑下来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沅姐姐。呵呵,我大概……是想他了。”阿沫强笑道。
那个“想”字不知道是不是附着了法力,阿沫神经质地反复念了几遍,突然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她太突然,自己也像是被吓了一跳,让那些绷了九个多月的坚强伪装刹那间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她就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哭得稀里哗啦。她用劲地扯着嗓子,她抱着自己单薄的肩膀,哭到接不上气,哭到不停抖,哭到了吐。
“我想他啊!我就是想他!啊啊啊啊!沅姐姐,救救我!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没办法!……璟华,你快回来,回来抱抱沫沫啊!沫沫没有你,就要枯死了!我要像小花一样枯死了啊!”……
她哭到后来已经快要晕厥,完全没有意识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撕心裂肺不停地喊,喊着那个刻在灵魂里永不湮灭的名字:
“璟华!璟华!璟华!璟华!璟华!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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玹华怔怔地望着满满一桌的饭菜。
饭菜早已经凉了,却没有人来动一筷子。
今天特意烧了许多,甚至还准备了点点酒。二弟终于肯对阿沫有所回应,甚至愿意出门去送送她,这算是一个飞跃吧,玹华想小小地庆祝一下,他觉得二弟怎么也该比平时多吃一些才对。
但没有。
二弟慌不择路地逃回来,逃进自己的那间小屋子去,然后就关了门,再也没有声息。
天已经黑了,玹华有点担心。怕他在那样一个刺激下,又了病。
“璟华,开门。”
门后没有声音。玹华更是不放心,又叫了一声,便推门而入。
璟华沉没在黑暗里。
那漆黑的黑,完全将他笼罩住,他就坐在那阴影里,比阴影更浓重。
“璟华,”玹华不敢大声,低低道,“怎么不点灯呢?大哥替你点灯好不好?”
璟华依旧没有反应。
玹华点亮了蜡烛,那蓦然亮起的光似乎让璟华有些猝不及防,他本能地侧过头去。可这个动作却让玹华吓了一跳,甚至做贼心虚似的立刻又熄灭了烛火。
璟华冷清的凤眸里,竟有着一闪而过的泪光。
而他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对着骤然明灭的烛火也全无反应。
玹华小心试探道:“二弟,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叫阿沅回来替你看看?”
直到叫了第三遍,璟华才恍然听见了似的,语声低哑疲弱:“大哥放心,我很好。”
“那……跟大哥出去吃点东西吧。不多,就吃一点好不好?”
璟华仍是摇头,吃力道:“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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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了。
他不该出去,不该放任自己去偷偷看她,更不该击缶,自以为是地琴瑟和鸣。
他已经废了。
根骨尽断,筋脉尽毁。
沅姐姐一早就说过,那种伤势是没有希望复原的。他会永远这样,做个废人。
但他不信。
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况且他已经创造了许多个奇迹。人家说他活不过成年,他就偏偏活过来了;人家说他不可练武,他还偏偏做了战神。
所以他觉得这一次,应该也可以。打破陈规,成为第一个受了五雷极刑后,仍旧能活动自如的人!
他很刻苦,比在玉虚洞的时候更刻苦许多倍。除了被逼着吃饭和休息,所有时间都用来练习,光被汗水湿透的衣服,一天就要换好几身。
他握着大哥给他做的拐杖练习走路,他亟不可待地想站起来,但折骨断筋后,腿上根本没有一点力气。但他不管,使劲朝前一扑,便重重摔倒在地上。
一次,两次,每一次……
他摔得腿上全是青,摔得膝盖都肿得老高,玹华和妙沅都不准他再练。妙沅说,人家用拐杖练习走路的,好歹手臂有力气,而璟华的臂力也几乎为零,这除了一次次的摔之外,能练出什么来?
但璟华听不进去,照他本来的脾气根本连论都不会跟他们论,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练习拉倒。但现在,他摔了以后根本连重新站起来都不能够,只能求助玹华。而玹华又捏准了这点,将他的拐杖藏了起来。于是又引得他大脾气。
妙沅看他气到脸色紫,又只好投降,说要不先把臂力练起来,不能走路的话,推个轮椅暂时还能解决,但吃饭穿衣,总是用手的地方比较多。她以前也是把腿上的筋脉抽了出来,接到了手上,这样至少生活可以自理。
璟华觉得也对,他还要拿笔,还要拿剑,还要抱他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