蒄瑶离开宸安宫的时候,远远地便见到青澜和尨璃。两人像是下了朝,脚步匆匆。
是来看阿沫的吧,蒄瑶想。
她在鼻尖上轻轻哼了一声。哼,这世上便是如此不公平!不过是醉个酒罢了,搞得惊天动地,这个来看,那个心疼!
自己竟还去同情她,想像个姐姐一般去骂醒她?
真是吃饱了撑的!她是天生的小公主,璟华、青澜、尨璃,甚至还有那个小厨子,爱她的人排着队,哪还需要我再多此一举?
她往一边稍微侧了侧,这个动作对于她的身份来说,其实已经让了一步。青澜和尨璃应该主动上前向她请安,参见轩王妃才对。
可青澜对她怀了极高的警惕,上来便直呼道,“蒄瑶,你来宸安宫做什么!”
蒄瑶撇过头,根本不屑理这个莽撞小子!
尨璃喝了声“无礼”,赶紧朝蒄瑶拱手,赔笑脸道:“犬子不懂礼数,得罪之处还请娘娘莫怪!”
蒄瑶优雅轻笑,半真半假道:“天君说笑了,堂堂兵部大帅又怎会不懂礼数?怕是对本宫有什么误会,需要本宫先行道歉么?”
尨璃忙作揖道:“娘娘言重。是尨璃管教无方,一双儿女都被我宠得无法无天,若是有何处得罪了娘娘,请娘娘千万告知尨璃,让尨璃好好教训。”
“天君说哪里话?大帅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阿沫妹妹又如此可爱,让人心疼都来不及呢。”蒄瑶淡淡一笑,道:“早先本宫因俗务缠身,未能亲来拜望天君,不知天君接掌户部后,那枚金钥用着可还趁手?”
那枚金钥是户部之奉元天君的信物,蒄瑶掌权的时候一直贴身而藏。公审之前,蒄瑶便自觉地交了出来。璟华预料自己受刑之后,也没有力气再回去主持什么交接大典,便在前一夜,以家宴为名,将金钥和帅印都交给了尨璃父子。然后等玹华赶着那个傀儡天帝回来的时候,便只是简单地宣告了一下兵、户两部新的任命,没有举行更多的仪式。
尨璃听蒄瑶这么问起,也是老谋深算的一笑。金钥就是金钥,有什么好不好用之说?她这么说,只不过想提醒自己,这户部原在她的手里头,若不是她让了出来,本轮不到自己。
尨璃心领神会,不失时机地赞了赞,道:“天族国库向来入不敷出,直到娘娘接手,这才有所扭转,几项新政更是点石成金。呵呵,尨璃惭愧,只怕日后难望娘娘之项背。”
蒄瑶笑笑,轻描淡写道:“天君如此说,倒叫本宫惭愧了,将来还是要多多仰仗天君。若无什么事,本宫便先行一步了。”
尨璃赶紧拉青澜行礼道:“属下恭送娘娘。”
蒄瑶略略颔,又微挺了挺背脊,不卑不亢从父子二人身前经过。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蒄瑶突然回过头,似无意道:“不知陛下有没有同天君说过,那枚金钥乃天庭秘宝,至关重要,无论何时都请天君贴身收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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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波的花期,花灵们又从下界带来了无数鲜花,讨好地堆满了蒄瑶的寝殿。
虽然早已不是花神,但花灵们都与她关系不错。半年多前,蒄瑶又将花灵们招来,拜托她们在下界采集各地当季的鲜花给她。
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正职,成天无所事事,与其每日在宫里头呆,倒不如重操旧业,插个花摆个盆景,倒也可打时间。
等花灵们退下,蒄瑶便关起了房门,又扯起了纱幔,将自己的寝殿封得严严实实。
开始插花。
她先是捡起一朵天竺的凤仙,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看,略有失望。她不死心,又剥开了叶子,拔去了花瓣,却仍不满意,便随手扔在地下。
第二朵,是扶桑的大丽菊,她也是同样看了个遍,仍一无所获,拔去花瓣后,弃如敝履。
第三朵,死海的鸢尾。
每一朵花,蒄瑶都看得很仔细,仔细到连一根花茎,一丝纹路都不放过,但她的要求好像特别高,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找到一朵令她满意的花。
那些姹紫嫣红、金枝玉叶都已经成了残鳞败甲,奄奄在她脚边,可她仍没有停止,翘着鎏金护甲,片刻不停地*着那些可怜的花儿。
终于,她拔完了最后一片花瓣,这才力竭似的往后一靠。
“小卉,进来收拾下。”她懒懒吩咐道。
小卉低着头快步进入,“娘娘,帘子要拉开么?”
“嗯。”
小卉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残花收走,随口道:“今日还是没有找到中意的花儿吗?这些花灵们真是愚笨,都送了这么久,竟都没有一朵令娘娘满意的!”
小卉讨好道:“娘娘又何必非要下界的花儿?下界的花儿品相本来就俗陋,自是难入娘娘法眼。”
蒄瑶轻轻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就知道多嘴!”
她靠在锦丝云榻上,阖眸静思。毕竟身子重了,就这么坐了半日腰就有些酸,她想拿只软垫垫着,但伸手一摸,却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蒄瑶睁开眼来,那是琛华送给她的音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