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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对,连蒄瑶这种自认思路清楚的,都不晓得自己该抱有一种怎样的情绪,似乎原本清晰的处事原则,到了他们身上就都变了形状,成为暧昧而扭捏。
对阿沫,她既嫉恨,又敬佩,嫉恨她有万万之一的幸运,敬佩她有百折不回的勇气。
就像阿沫之前所说,她们俩注定成不了朋友。但她落难时,阿沫会替她送膳;阿沫消沉时,她会劝她戒酒。
这也是某种相处的方式吧。
而对璟华,就更是一言难尽。她爱了他许多年,后来又恨了他许多年,爱在不可得,恨在不甘心。
公审那一幕,至今历历在目,尽管后来璟华变了模样,以琛华的面目示人,但她仍是一眼认出了他。
他受了九轰天雷,喋血诛仙台。
蒄瑶不知道,当自己最后看到他,看到他双眸紧闭,气息全无的被青澜拖走的时候,自己的那滴泪,究竟是为谁流。
是琛华的壳子?亦或是璟华的心?
自公审结束后,她始终安分守己地躲在蕴秀宫养胎,同时默默寻找琛华的下落。至于璟华现在到底如何?他与阿沫又生了什么,她连问都没问。
即使自己修为平平,但也能肯定,哪怕璟华修为逆天,在那样的天雷轰下,也断不可能一个月不到就毫无伤地回来主持政局。那么,日日在凌霄殿上早朝的人是谁?为什么又要夜宿泗水阁?她晓得有问题,但同样选择沉默。
她是个目的极明确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又该做什么。
璟华,是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梦。而琛华才是她的终身。
所以,当今天阿沫来找她,她只是问阿沫要了一个交换的条件,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而对他们的情感纠葛同样不予打听。
这个男人已经与她无关,他是死是活,与别人是恩是怨就像别人家里头今天的晚膳,香味飘过来闻着,馋着,却吃不着。
那索性就关起窗子,连闻都不闻。
所以,她只是摆了一颗平常心,就事论事,事不关己的态度,淡淡道:“我和璟华认识了也有两千多年,他这个人呢最是固执,你若想三言两语就劝得他回头?呵呵,阿沫,那你就不能心疼他。”
“怎么个不心疼法?”
蒄瑶意味深长地望了阿沫一眼,悠然道:“你这句话要讲得狠!要讲下去,就令得他痛,他怕!痛得他不敢再撒野,怕得他立马乖乖回家!”
阿沫仍不明所以,将信将疑道:“有什么话这么厉害,蒄瑶,我……我到底该说什么?”
蒄瑶惬意地往后一靠,将手搭在已经显怀的小腹上,浅笑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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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华在房里坐了很久。一动不动,从午后直到黄昏。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倾城之姿,绝代风华。
相比平时的憔悴,他今天确是刻意收拾了下,拿出了最好的状态,也竭尽全力坐到最直。
好像是这样没错。摆一个威风的样子,坐得笔直,确实是他如今最大的能力。
一滴冷汗,顺着清冷的面颊,滚落到骄傲而又刻意昂起的脖颈里。
沫沫要来了。
大哥说去接她,将她带来与他一见。大哥不晓得自己要与她说什么的,只当是两人要和好,所以一路欢喜着出门去。
可他是打算退婚的。
他拢在袍袖中的手紧了紧,那里攥着封他写了一月的书信。
不用见面,不过是隔着帘子将信递给她便好,璟华对自己道。他的心突突跳,冷汗更涔涔落下,领襟上一滩水渍。
连话都不用说,不过是伸出手,将那封信给她。他望着窗外的天色,时间越是往后推移,他越是紧张难安,神经绷紧像是要病的预兆。
小径那头,远远传来了玹华说话的声音,“阿沅,我回来了。”
璟华觉得,那颗不安分的心就要跳出胸口的腔子来,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装成那个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得拼命紧按住胸口,想阻止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疯狂悸动。
脚步声已经进了院子。
璟华的脸色白若透明!一手撑在座椅上,剧烈喘息!
给我撑住,轩辕璟华!别没出息到在这种时候晕过去!他狠狠对自己吼,钢牙几乎咬碎!
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她进屋!然后——把信——给她!
一只手掀起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