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男孩,个头蹿得高了,其实心智与个幼童并没多大差别。
秋笛又气又急之下,声音尖利且颤抖。他念着璟华救过他,搡了那一下便不敢再动手,但嘴巴上却不肯轻饶,出言更没分寸。
“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其实一样是个伪君子!我爹爹好心医你,你却敢对他动手!你……你这样的人,一定遭天打雷劈!一定……一定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笛儿!不可胡言乱语!”秋岁寒喝止住自己的儿子,“不关璟公子的事,是爹爹自己没站住。”
璟华望着这互相搀扶着的父子俩,浅紫色的唇上挂起涩涩自嘲,大步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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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全亮。
村里已有人早起,远处鸡犬相闻,桑烟楚陌。
璟华强撑着走到门外,使了个隐身诀,靠在屋外的墙上,轻轻喘息。
秋岁寒说的没错,他确是心疾复,但仗着修为深厚没有太大放在心上。阿沫就快回来,他此刻四肢无力,也不想再跑去镇上寻她。索性就原地等着,顶多告诉她自己套不出秋岁寒的话,被她嘲笑两句而已,再一起回九重天去。
她又哪里会笑自己?她向来是嘴硬心软,倒是自己口是心非,正好相配。
璟华靠了一会儿,仍觉得疲累,便索性坐在地上,暗自调息。
闭眸凝神间,屋里的对话便更清晰地传进耳朵来。
“笛儿,你方才不该那样对璟公子,甚是无礼。”
“哼!谁叫他欺负爹爹!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人,听说他病了,立马就去为他诊病,谁知他醒来,却将气撒在爹爹头上!”
“笛儿!”秋岁寒愠怒道,“璟公子不过是病中心情不好,何况也怪爹爹自己没站稳。你小小年纪,怎的心胸如此狭窄!”
沉默半晌,秋笛讨饶的声音响起,“爹爹别生气了,笛儿以后不乱说了。手还在流血,让笛儿替爹爹包扎伤口吧!”
秋岁寒默叹了一声,“好,笛儿会么?”
“会!”他兴奋道,然后便是打开药箱,拿出药瓶,消毒,缠绷带的声音。
秋岁寒语中带着不被人理解的欣慰,感慨道:“笛儿……果真长大了!爹爹不过离开了这一会儿,笛儿竟长这么大了!”
秋笛乖巧道:“哪有离开一会儿,爹爹走了七年呢!要是这次再不回来啊,笛儿可要准备自己出门去找爹爹了!对了,爹爹这七年里究竟去了哪里?快告诉笛儿听听!”
璟华晓得,这秋岁寒对着自己孩子,必不会说出实话,但这父子间的平常对话仍是然他欲罢不能。越听心头越是难受,但越难受,越是想听。
阿沫的身影从阡陌上由远及近,他急急起身,掸平胸口被自己扯皱的衣衫,迎上去道:“沫沫!”
她来回都是用跑的,明媚小脸上淌着晶莹的汗珠,朝阳算准了时候升起,像是故意要讨好娇俏的小天后,将她的汗珠映出比彩虹更美的颜色。
璟华失笑,用手帕替她擦去那些美丽的汗珠,道:“又不是真的生病,何苦跑得这么急?”
阿沫噘着嘴,撒娇道:“真的不成,假的也不成!我就要我家璟华好好的!”
璟华笑笑,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复将她搂紧,道:“沫沫,我们回家好不好?”
阿沫懂事点头,“好!出了这么诡异的事,你叫我再玩下去,我也没心情了。那个秋岁寒怎么样?你问出来什么没?”
“不过是个凡人。”璟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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玹华又加了一成法力,胸口已隐隐作痛。
就在今天,望星阁里胤龙母星的色泽更加晦暗!原来的暗红色里,连最后一丝鲜艳也给抽走,只留下那些越来越重的陈旧与死灰。
怨念与戾气突如其来地增多,遍于苍穹!几乎每寸土地的上空都有存在,或多或少而已。玹华弄不明白,为何戾气会突然累积到如此严重的地步?难不成一下有那么多的凡人都遭逢惨剧?从而令他们性格大变,变得自私、贪婪、虚伪、残暴!
就在张天师禀报了人间异象后,他便多了个心眼,每天早晚都来望星阁,前几天都还正常,以他的修为并不费多大工夫便能予以纾解。
但不知怎的,就在今日——戾气的增长一下子暴增到几乎之前的成百上千倍!
他下了朝便呆在这里,却依旧杯水车薪!
玹华不信了这个邪!
二弟不过就出去几天,自己就连平衡戾气这种事都应付不来吗?难道还要等他大婚游历回来,再替自己收拾烂摊子不成?
二弟的修为是高过自己数重,这他承认,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他不服输,拼着回去被阿沅骂,又多加了一成的法力!
他就不信消弭不了!
玹华的脸色已青,有一股带着腥味的液体慢慢冲上喉咙!
就在他要张嘴吐血的时候,一股温暖且纯澈的力量从背后传来,归顺了他胸口焦躁不安的气血,更让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