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快二十年,那个年轻的公子,他都已经忘了。现在被玹华一提才约莫记起来,他是和他娘子一起来的,还有就是他的脾气不好,态度很冷。
秋岁寒很莫名,那根本就是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见的?以此生不再见他为条件,换自己亲生儿子一条命,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他忙不迭答应,怕玹华一会儿想明白了又反悔。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普通凡人。
为了一日三餐、生老病死而愁苦烦恼,有了解决不了的难题,就会去村口的土地庙里拜一拜,或者找瞎了眼的算命先生替他做个决定。
他绝想不到,原来自己的一张脸长得和上一任天帝一模一样!
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这张脸,还是当今天帝的致命弱点!亲者痛,仇者快!
这辈子,他遇见过几件蹊跷事儿,比如莫名其妙在隔壁镇上过了一夜,一夜之后,就现已过去了七年,儿子也猛长了七岁。
又比如,他为什么总是不老,精神越来越好,力气越来越大。可他的儿子却慢慢地赶上自己,开始变得像自己的弟弟,然后又慢慢像自己的哥哥。
他还总是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人。比如二十年前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推了自己一把的年轻人,又比如今天这个一上来就掐了自己脖子的年轻人。
哦,对。掐脖子前他已经介绍了,说他们俩是亲戚。
可见这一家子,脾气都不好。
秋岁寒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他完全不想去弄清楚这些蹊跷是怎么回事,也不想问为什么秋笛会突然早衰,而为什么玹华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就能把他治好。
他只想这所有的蹊跷都尽快过去,然后他就带着儿子,随便找个地方,相依为命就好。
玹华的法术很灵验。秋笛不但恢复成青年的样子,连之前因惊吓而成的癔症也一并治好。父子俩谢了玹华,便收拾了东西。秋家家徒四壁,收了半天也不过就两个行囊。
玹华一路蒙了他们的眼,带他们飞到瀛洲一座深山里才放下来。他遣土地好好照料两人,生活优厚,衣食无忧。但却画地为牢,说是隐居,其实就是软禁。
虽然当时并不明确秋岁寒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他背后黑手是谁,但苦心积虑塑造了这么一个酷似父君的人出来,其心必然可诛。
照玹华本人的意思,自是一剑杀了,一了百了。但来之前璟华严厉警告,说凡人无辜,断不可轻易夺其命。他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将秋家父子终身囚禁,已是他最大让步。
回来后,他也未告诉任何人,连璟华都瞒着不说。多一人知晓,便多冒一份风险。
没想到,璟华却早派了影卫找到了秋岁寒的下落,同时命石耳严密监视其动静,一有异动,立刻禀报。
玹华苦笑了声。
这才像是璟华会做的事。
宁可费大功夫,冒大风险,而决不妥协去做一件他认为不对的事。而为了弥补这个大风险,他宁可费更大的功夫,周密布控,防患未然,而将这个风险降至为零。
石耳要禀报的,其实只有四个字。
秋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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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笛在遇到璟华他们的时候,已经十二岁。
后来又过了四十多年。那个时候,五十来岁死亡,是很正常的事。
但不正常的是秋岁寒。
他在秋笛死后,枯坐一日一夜,然后就像悟了道的高僧一样,平静地将儿子安葬,没有一丝悲伤。
再然后,他看也没看,就打破了玹华设的结界,一步步走了出来。
“那个秋岁寒,他早已不是一个凡人了!”
嘉佑宫中,石耳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仍不寒而栗,“他身上已明显有了仙泽!也有强大的修为!他的眼神,他的举止!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阿沫急道:“到底是谁?石将军你快说啊!”
“是先帝啊!”
石耳此言一出,睚眦俱裂!玹华更有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果然还是来了!
难道这就是天煞劫的本意吗?二弟弑父夺神翼,所以现在要假父君之手,来对他施以惩戒吗!
妙沅去了璟华那里,嘉佑宫中,现在便只有他们三人。玹华望了石耳及阿沫一眼,强作镇定道:“我上次见他,除了长生不老外,其他并无异样,为何短短几年间,竟能身赋强大的灵力?”
“他当然有强大的灵力!”阿沫急红了眼,气急败坏大叫道: “我们都搞错了!他既不是秋岁寒!更不是轩辕広!
他就是黄帝!复活重生了的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