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痛苦的仰天躺到炕上,说:“太难过了。为什么我爹妈就这样啊,哈、哈、啊。”
秀儿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小红说:“你不在家呆着又跑出来干什么?”
秀儿说:“在家没意思,五个老的在那忆苦思甜呢,我呆不住。癞子哥灶坑该添柴了。”
癞子翻身从炕上爬起来去外屋弄柴禾。
用柴烧炕的火不能灭,总得续着,要不然不光是炕凉了,还容易倒呛,就是凉风从烟囱炕道里反冲进来,到时候再生火都不不好生了。
坐了好一会儿,烟抽了几根,水也喝了不少,癞子爹妈和他哥才拽着爬犁回来。
“小伟来啦。”癞子爹进屋,打量了一下几个人,说:“小伟呀,叔知道你是好心,自己出息了,想拽着癞子他们出去闯闯。俺家情况有点不一样,不走这条道。”
他去炕梢箱子里掏,掏出一个布包来,说:“这是癞子拿回来的钱,俺们一分都没动,你拿回去吧。原来癞子成天在外面疯,我也没当个事,后面我还以为他在县里找着工作了。
没想到是弄买卖。小伟啊,叔多句嘴,买卖弄不得,那是犯法的,今天不管明天不管,早晚得管,到时候跑都没地方跑去。
你们都是好孩子,原来你在县里盖楼我还骂过癞子,让他跟你学学。结果好好的,你工作不做跑去弄买卖去了,这图个啥呀?”
小伟没接布包,说:“那是癞子自己辛苦挣的钱,你要给谁呀?我拿哪去?叔你从来不去县里市里吗?现在做买卖的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县里市里省里,到处都在设市场鼓励经商,怎么我们干就不行呢?
叔,现在改革开放啦,和以前不一样啦,鼓励老百姓想法儿挣钱,你挣的越多国家越高兴。现在所有人都想方设法的出来做买卖,公家单位辞职出来的都多着呢,这有买卖干你还不让,为啥呀?”
小红说:“就是啊,我在学校,我们老师天天都在讲市场经济个体经济,国家法律都说了私人经济是国家经济的一部分,是补充,你怕啥呀?”
癞子爸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你们想干叔不拦着,也拦不着。癞子就算了,俺家不干这个。就把地种好把日子过踏实就行了,我也不图他大富大贵,俺家没那命。”
小伟说:“叔你相信我行不?我现在挣了那么些钱,到哪都是市里省里的领导接见,回县里都是书记陪着我,要不是国家允许能吗?那我不早就枪毙了?”
癞子妈在边上看了小伟一眼:“这孩子,以前瞅着挺踏实的,这咋出去两年就变了呢?到哪都市城省里领导接见都整出来了,在县里还得书记陪着,你咋不说上天呢?”
小伟说:“婶,从小到大我撒过谎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进来看见门口我那车没?我买那车就是三百多万,钱少了买得起吗?”
癞子妈说:“行了,不用说了,癞子不出去,你们也回吧。大解放那么大个东西才几万块钱,你这有它一半儿大?吹个牛都吹不像。”转身去外屋去了。
小红愣了一下,抱着秀儿哈哈笑起来,秀儿也笑的吃吃的,小脸弊通红。
癞子爸说:“那些东西俺们不懂,俺们也不掺合。你们能耐,发了是你们的事儿,你们就买汽车进城享受,俺们也不羡慕。这事就不用说了。
癞子,我再和你说一遍,这钱咱家不要,你给四海长远他们送回去。你想出去和他们一起折腾,想跑我也拦不住你。
你想好,出了这个院儿,以后就永远别回来,也别说你是这家的,有什么事儿也自己担着,咱们一刀两断,从此就脱离关系。”
癞子大哥走进来,冲小伟小红笑了笑,给癞子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