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这一顶高帽带的好没意思,只装作羞涩般微微垂下头去。
瑾老姨娘见一计不成,再添一把火,说起陈年旧事,更是落下泪来:“我那姐姐不容易,当年老侯爷出外投军,数载下落不明,家里家外,上孝公婆,下抚小辈,全家老少都指着她张罗,好容易熬着老侯爷出了头,她竟没那个福气消受,只能是便宜了旁人……”
静和目中便也浮上一丝悲色,只强笑道:“姨奶奶节哀,祖母疼惜您这个亲妹子,知道您嫁到府里来替她尽职尽责抚育儿女,想来会欣慰不少。”这话点出大刘氏吃苦受累盼着夫婿成龙,小刘氏嫁过来享受富贵荣华,那个‘旁人’自也是小刘氏。
瑾老姨娘被这话一噎,心道今儿算遇到对手了,偏她就是个不服输的:“说起来我真是愧对姐姐,乾哥儿年轻轻的早去了,坤哥儿我也未照料好,老天爷怎地不成全我,让我随我那苦命的姐姐去了,也好向她告罪。”说着痛哭起来。
周氏到底心软,听她这样讲也暗暗落泪,劝道:“姨娘莫这样想,活着便要往好处想才是。”
静和可没空儿听她啰唣,在她看来,二房不得势的时候瑾老姨娘不登门,这会子来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况且徐老太太过门后,大伯父和父亲都交给了瑾老姨娘照看,怎地四叔活的好好的,大伯父和爹爹就双双出了事?难道真跟她没半点关系,如今瞧这老女人说话办事,滴水不漏,静和才不相信这女人用心照料大伯父和父亲,还会让二人落得那样结局。
瑾老姨娘一面哭着诉心酸,一面暗暗打量着静和,见她粉嫩的唇角带着一丝讥诮,显然心不在焉,她心中不由恼怒,可眼下又不便出言训斥这个死丫头,只能暗自忍了,又哭诉一通方才离开。
周氏望着她的背影,倒还叹了口气:“她也不容易……这些年点灯熬油的……”
静和似笑非笑,从袖子里拿出那枚荷包来问道:“娘,今日为何三婶婶要给我荷包?”
周氏随口答:“大人们离家久了,头一回见晚辈,自然给些红包是个意思。”
哦,静和恍然大悟,又问道:“怎么瑾姨奶奶没给我?”
周氏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了。
静和只暗暗唤过绣意,叫她盯着瑾老姨娘去哪儿。
到了晚间,静和依旧如往常一般去敬和堂请安,这次周氏也一道去,才一进门,才发现敬和堂热闹的很。
三太太、四太太分列老太太两边,连静宜、静绮、静婉也都在。
她见周氏母女进门,便站起身来道:“二嫂来了。”
周氏和煦地叫了声四弟妹,往前一步瞧见三太太杨氏又含笑叫一声“三弟妹。”
杨氏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起身,她素来是带着优越感的,大房二房四房五房的这些跟她不在一个水平上的女眷,她怎会重视?
静和含笑上前先向老太太行礼,又向杨氏姚氏问安,一番厮见后各个落座,便有丫鬟鱼贯而入端茶上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