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稽首向惠清师太行了个礼,伸出三指搭在惠清师太手腕上诊脉,开口问道:“小女子心中有惑,不知可否相问?”
惠清师太颔首道:“施主请说。”
“师太方才念诵经文,分明说道,佛祖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所住降伏其心,既然一切皆无,皆只是假名,师太又何必服药?何须医治?”静和出言说道。
惠清师太面色庄严,恬然笑道:“三姑娘说这些话,可见心中依旧抱着执着,佛言一切皆空,一切皆是假名,故而惠清是假名,三姑娘也不过是假名,医治与否同样也是假名。施主今日与我会面,便是你我间的缘分,姑娘今日若肯为我医治,贫尼不会心生感激,姑娘若不肯医治,贫尼也不至心生忿恨,这方是无所住而生其心。”
静和收回手来,双手合十道一声,“小女冒犯了。”
惠清师太微微颔首,静和方告辞出了次间,住持师太见了迎上前询问。
“住持师太不必担忧,惠清师太所患并非疫证,而是身感燥邪,以至津液损耗,肺气不利,才有干咳,又因燥热之邪伤及肺络,才引胸痛,待我开一副药方抓药即可,”静和说道。
住持师太方才道了谢,周太太抢着道:“也不必劳烦师太,我府上有药房,抓了药派小丫鬟送来。”
外祖母常给这里添香油钱,铜板和药材也没有很本质的区别,住持师太便道:“那便有劳周太太了。”
静和又笑道:“日常可请惠清师太多饮杏仁茶,吃些雪梨,可以清肺润燥。”
一旁的小尼姑连连点头答应记下。
住持师太略一顿,又说道:“这寺中还有一位病患,不知可否劳驾三姑娘去瞧瞧。”
这显然出乎静和意料,周太太也没想到,开口问道:“倒不知是哪位师太?”
她的外孙女虽然心善,但是也不是白拉来做苦力的,义诊范围仅限于观音寺的一些德高望重的师太,别刚剃度的小尼姑也成群结队地找过来。
住持自然明白周太太话中意思,连忙说:“乃是后院的惠隐师太,她平素深居简出,周太太想来并不认识。”
周太太见是惠字辈的师太,想来也是有些修行的,便点了头,对静和道:“天色还早,既然住持师太开了口,你便去一趟,我在外院净室等你。”
这话另一层意思就是,现在时候早还可以再看一个病人,一会子时候不早了,就得回家了,不可加班拖堂。
住持也很理解,徐三姑娘是堂堂侯府小姐,又有一位做王妃的姐姐,虽然心善懂医术,却没的再三再四服侍人瞧病的,她一面吩咐小尼姑引路,一面请周太太去她居住的精舍,拿出珍藏许久的好茶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