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一阵恶寒,丢下句,‘下回再告诉你,’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这惠隐师太可真真儿有意思,完全没有出家人念佛出脱的境界,若说是没入罪籍被查抄的官宦家眷,那气质又很是不像,倒更像个种田的农妇,可一个等闲的农妇,住持师太又怎会让自己一个侯府小姐去给她看病,还有那位俊美的不像话的薛公子,生的那般好容貌,却举止如此粗鲁,言谈又不讨喜,根本没有半点温文尔雅,真真儿是白瞎了那张脸了。
静和一路腹诽,进了住持的斋堂。
周太太见她回来,便道时候不早,领着外孙女回家去。
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静和心情不错步履轻快地跟着外祖母往院门处走,却见那薛公子阴魂不散地在门口候着。静和满头黑线,那少年却淡笑着恭敬地向住持等几位师太合掌行礼。
住持师太等几位师太竟没叱责他逾越,静和腹诽,长得好看就有特权么?长得好看了不起么?长得好看三天不吃饭可以不饿么?
那少年将手中一个青花布包袱递给静和,说道:“我娘叫我拿来给徐三姑娘,说是谢你为她诊疾。”
静和稍退后一步半掩在周太太身后,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薛公子竟浑不吝地走上前,拉过静和的手把那个布包硬塞进静和手里,也不管目瞪口呆的静和以及一旁傻眼的周太太,转头走了。
“这厮竟如此无礼!!!!”静和大怒,抬手就要将那包袱扔在地上,还是周太太接了过来。
她见四周除了住持以及两个小尼姑,也没有旁人,又想着给惠隐师太瞧病的活儿是住持给静和揽的,即便看到那少年有些不合规矩之处,也不会主动向外人说罢,于是周太太笑着问住持,“住持大师说是为一位师太看病,不知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惠隐师太出家前的儿子,”住持师太没想到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这少年竟会在寺内,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贫尼也不知他今日在院中,这厢给周太太赔礼了。”
“师太不必客气,日后还是注意些好,也免得传出些闲话去,侮了你们观音寺的清誉,”周太太说道。
寺庙最重要的就是宝相庄严,若出点腌臜事儿,哪家的贵眷还敢上门?不上门哪来香油钱?那再得道的比丘尼也得吃喝拉撒不是,一脚踏在红尘,一脚踩在仙界的住持师太心里通透的很,连连赔不是。
周太太见住持师太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必然不会有闲话传出去,才心满意足地拉住外孙女上了马车。
待马车出了山门,远远离开,静和才没口子的抱怨起来,“外祖母您不知道,那人粗鲁桀骜的什么似的,半点礼也不知,他竟然竟然……”静和拿了帕子擦拭着手腕,恨不得擦秃了一层皮,“他竟然还敢拉我的手,哪家贵族人家或是书香门第的小爷们儿能做出这等无礼的事儿。”
周太太只柔声哄着外孙女,“好了好了,都是外祖母的错,外祖母再也不给你胡乱应承差事了,瞧瞧这包里是什么”说着好奇地打开那布包,说了句,“是益膳斋的点心?”
静和扭过脸来看了一眼,果然是益膳斋的莲心山药糕……
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静和摇头失笑,晚上躺在沐云斋柔软干爽的被褥间,静和又开始想起隋子峰和姚铃儿的事,心头烦闷,不觉在被中翻了个身,棉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听得很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