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念莪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觉双手被这个疯婆子抓的生疼,好歹顾着修养,说道:“那位表姑娘我也只见过一面,生的十分温柔老实,说话细声细语,大伯母许是看重她温顺好说话罢。”这话已经说的很客官了,而且是充分顾虑了姚铃儿的情感。
静和心中微微一叹,隋大太太要不了门当户对的,就要一个老实能掌控的,不知该说是用心良苦还是别有用心。
姚铃儿又高声说着,声音比平时都尖利几分,却也硬朗几分:“这么说那位姑娘学识、出身、样貌、才情都远远不及我,峰哥哥不会那么蠢,选她而不选我。”
静和只觉面前一阵光芒刺眼,似乎回到当年,她发现孟绍辉在外养了一个情人,她一怒之下冲过去,见了那个干瘦皮肤微黑却有一对大大眼睛的妇人,也是这样抓着孟绍辉问,‘她的样貌出身都不如我,你为何要为了她抛弃我?’
当时她当局者迷,现在旁观者清,细细想来,当时她也未必就对孟绍辉有多少感情,应该是不甘心的罢。
“天涯何处无芳草,姚姑娘还是想开些……”隋念莪被她掐的嘶嘶直抽凉气,静和忙回过神来,帮着念莪费力扒开姚铃儿的手,解放了隋念莪。
姚铃儿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似乎十分难以置信,一面朝后退,一面摇头,一下子跌坐在雕花黄花梨木椅上,从袖中掏出一枚檀香木扇扔在桌上,说道:“这是他的东西,劳你还给他!”说罢趴在桌上哭泣起来。
隋念莪与静和对视一眼,问题也摊开了,她觉得自己对姚铃儿已经仁至义尽,姚铃儿既然不愿意走,那就留个婆子在这里守着,她回头通知姚氏过来领人好了。
隋念莪却冲她微微摇头,目光中的不屑与鄙视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来:“好吧,我说服我哥哥过来一趟。”她深知姚铃儿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如果今儿不让她见到大堂兄让她死心,只怕她能做出搅黄大堂兄婚事的事儿来。
姚铃儿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双眼巴巴地看向她,眸中生出一丝希望。
静和想起上一世她发卖了孟绍辉的侍妾,孟绍辉也是躲着不见她,她去找到相交的知府夫人,知府夫人也是这样说,“我帮你一回,让我家那口子请孟大人过府来赴宴,但是能不能劝动孟大人回心转意,就是您自己的事儿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两下,她怎么都想不通,上一世自己怎么就这么窝囊,怎么就离了他孟绍辉就不行了呢?
当时她还有嫁妆,还有父母,还有一双儿女,为何要求他和好,为何要在他蒙冤入狱时花尽自己的积蓄为他打点,也许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当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她虽然没有多金贵,却也是正统的大家闺秀,自小通读《女则》《女戒》,潜意识里就觉得女人嫁了人就要对那个男人忠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其实那会儿她根本就谈不上爱孟绍辉,只是被规矩推着往前走,觉得她本应该是那样做,她认真地回想,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多么喜欢孟绍辉,只是当时自己年纪大了,已经进了十九,而孟绍辉又远离京畿,她寄希望于孟绍辉可以改变她悲催的人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