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有一块玉牌,我交给你的,一面有螭纹一面有字的那个!”静和盯着她,语速很快。
紫瑛飞快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说道:“有,奴才收在柜子顶上的匣子里了,”说着快步进了内室拿了出来。
静和接在手里,摩挲着手中的玉牌,眯起了眼睛。
“叫碧桃来罢,”半晌,她这样说了一句。
与吴氏熟络之后,静和才发觉吴氏也不是个讨厌的人,她只是内敛敏感的紧,因她是杭州将军的独女,是自小被父母呵护长大的掌中宝,嫁了徐兆瑞后又长期得夫君爱护,基本上没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没受过欺凌算计,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
静和只要把自己医嘱的目的和意义给她讲明白,吴氏基本上可以完成七八分,毕竟吴氏也想给徐兆瑞留下一丝血脉,希望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每日检查筠哥功课、协助母亲理事、照顾吴氏安胎等事慢慢就理通顺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同时,静和还能抽空仪容得体地应对杨氏不定时的召见以及各种裹着糖衣的诱劝。
杨氏也是真卖力,一忽儿夸赞薛尚书有为,一忽儿夸薛夫人和气,一忽儿赞薛家大爷真真儿的风姿不凡,如今当差越发有模有样了。
薛湜也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时常让人送吃食来,今儿是四喜居的红烧狮子头,明儿是鹤樽楼的水晶猪肘子,甚至连琥珀糖衣的糖葫芦,豆沙馅儿的炸糍粑,卤煮猪大肠等各色小吃也都送来。
或许人都是有利有弊的罢,静和看着那些点心,说她内心一分一毫的波动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两世为人,她更倾向于用理智思考来代替感情上的臆断。
夜里难以入眠,她一遍一遍地捋着过去的回忆,她和薛湜从认识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对他假以辞色,她更没有在他面前表现的多美多好多慈善,甚至一直是拒绝他的,薛湜这般纠缠的缘由,静和只能想到一条,得不到的最好罢。
对于薛湜这种公子哥,又有薛尚书的亏欠,继母有忌惮的约束,早已养成他桀骜的性格和事事顺心的习惯,但凡有拂逆他的意思,他就会无法忍受。
静和想起每每她为他出谋划策,薛湜便会冷言冷语地质问自己虚伪、狡诈,在黑暗中翻了个身。
是的,她自认能屈能伸,愿意戴上面具与狼共舞,愿意扮猪吃虎缓图后计,可薛湜不同,薛湜太有性格,或许她们身为普通人,没有麻烦的家族,没有虎视眈眈的亲人,她和薛湜会成为一对打打闹闹的冤家,连分歧都带着甜蜜的滋味,可如今,面对那位高深莫测的薛夫人,冷血无情的杨氏,贪婪无耻的姚氏,事情就变得复杂,她管不起,也承受不起。
更何况,薛湜竟然还以舅舅的性命相要挟,这一点就是对她的不尊重,爱一个人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恨却如天崩地裂般迅速,冰结千里,也经不住一记斧凿,她打了个哈欠,听到外头值夜的绣意小声说了句,“落雨了,给姑娘加一床棉被……”
啪一声炸雷惊响,秋雨纷纷浇熄了一切的狂躁……
她不知几时睡着了的,翌日清早锦心叫起的时候一摸她的额头,却是滚烫如炭,不由大惊叫道:“呀!姑娘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