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率眼中眸光一闪,低头垂手不语。
不多时,程律便到了,静和请他落座,说道:“今儿请先生来也不为旁的事,如今算着还有两个月便过年了,到时候又要有一大笔支出,故而我请先生过来问问这府中的账目,也好做个明白人,量入为出,郑总管和程先生觉得如何?”
郑率连忙应是,程律才发觉出新夫人远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样温柔柔弱,他目光微闪,忙道:“夫人说的极是,”说着站起身来,“小人这就回去拿账册来。”
“不急,”静和抬手示意他落座,又道:“这账目也不是一日两日能理清楚的,我今儿请先生过来不过是先大约问问收入和支出,心里有个底罢了。”
程律便又回去坐下,自从新夫人过门,国公爷每日都准点回家,与新夫人恩爱缠绵,打破了外界关于国公爷有龙阳之好猜测的同时让他们知道国公爷对夫人的看重,
当时他们这些人想着新夫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能懂什么,可这几日看夫人行事,疏慢中又透着章法,那几个轻视疏忽以身试法的,被新夫人揪住错处就干脆利落地发落,偏国公爷被新夫人捋成了顺毛的老虎,给出了‘夫人说的全对,夫人做的都有理’这样的方针,
程账房很珍惜他现在的工作,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答道:“回夫人的话,咱们府里的进项主要有三部分,一部分是国公爷的爵位的年赏和俸禄,一部分是国公爷左军都督府都督的俸禄,这两项加起来约莫有三千两官银,一千石米;大头就是庄子和铺子上的出息,额外还有皇上不定时的赏赐,加起来约莫有四五万两银子的入项。而前几年每年的应酬来往,约莫有一二万两就足以应付了。”
郑率听见程律这般坦诚,也开口说道:“除此之外,国公爷与夫人的亲事共计收到礼金两万两,又有皇上赏赐下来的三千两,去掉宴席,采买等支出,还额外搭进去一万两,账目程先生已经交给我在核对。”
他们一个是账房一个是总管,都是很精明且办老了事的,若真心想在账目中做出些手脚,她轻易也瞧不出什么,况且她也不想如此大费周章。
静和微笑说道:“两位都是国公爷面前的老人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若哪日国公爷问起我府里的日常收入支,我一句也对答不上,国公爷岂不是要责怪我是蠢钝如猪的妇人?眼下还请两位汇个总,我只管从我嫁入国公府后的账目,至于旁的,日后有了空或是国公爷有吩咐下来,我自会再来寻两位。”
以后的事她是必然要管,之前的账目她也没说不管,只是暂时不提,郑率这下彻底瞧出这个女人的厉害,城府和见地真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程账房则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前松散惯了,他也没有把每一笔账目做的特别清楚,若是新夫人盘查以往的账目,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料理清楚的。
静和将他们的表现收在眼底,又问郑率:“我陪嫁过来那两个小厮可还懂事,若有什么不对的,郑总管千万不要有所顾忌,一定要来告诉我才是。”话外之意:她的人有什么不好,来告诉她,别随意处置。
郑率在国公府多年,这点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