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兵贵神速,”徐兆宽面上神色不甚好看,却也并不是十分震怒,他们这种浸淫官场的人,早都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他只是寒暄着道:“国公爷到的快,倒是叫您久候了。”
虽然他态度没问题,但这句话还是顶花带刺的。
楚啟自然也听得出来,这募兵制不成,裕王又抢了那样的风头,徐兆宽这个反应也属正常,他并不以为意,儒雅地站起身走到餐桌旁的紫檀木雕花椅上坐下,又抬手对徐兆宽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兆宽打量着楚啟,不免心中生出几分嘉许,楚啟虽生的魁梧,也是打打杀杀的武将出身,但自身带着几分儒士的风度,怪不得沈阁老和宋阁老都曾笑称英国公是‘儒将’,他想起楚啟在早朝前对他说的那件事,五弟在贵州的那件事,不知楚啟是怎么知道的,更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徐兆宽有些意乱,却还勉强保持镇定的样子,说道:“英国公有话请讲。”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楚啟是个人精,自然瞧得出徐兆宽的阵脚已经乱了,他执壶为徐兆宽斟了一杯茶,笑了笑说道:“安庆侯不必着急,我要说的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楚啟的镇定让徐兆宽更多了两分不安,毕竟那件事太大了,一旦公之于众,他们徐家将万劫不复,他说道:“在外,英国公与我是同袍,在内,你我还是亲戚,亲戚之间,有话不妨直说。我那五弟命小福薄,在贵州英勇就义,得皇上嘉奖,只是他年少气盛,性子焦躁了些,在外树敌良多,只怕有小人乱咬,也是有的。”
说到后半截的时候,徐兆宽已经镇定下来,他想到楚啟跟他说时,只说了‘贵州’两字,或许楚啟什么也不知道,是在诈自己?于是他决定把这种可能性堵上。
楚啟笑着解释前因后果道:“那日我奉皇命去安抚旧部,传达圣谕,曾有一名在贵州做过参将的男子来找我,口口声声说他手中握有我岳父家安庆侯府的把柄,让我一定要安顿好他做官的问题……”
徐兆宽微微变了脸色,眼角的肌肉抽搐两下,当时他虽然处理了一些知道此事内情的人,可剿匪的军队中人数众多,他不可能都送他们去‘最安全的地方’,若说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也是极有可能的。
楚啟继续说道:“他说的话事关徐家五老爷,至于到底什么内容,我想就不必说出来了,隔墙有耳,又何必多此一举,我既然敢来找徐三老爷您,就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楚啟这人做事,安庆候爷想必也有所耳闻,我向来不做没把握之事,也不说没把握之话。”
楚啟的性格的确是稳,徐兆宽也是混迹军营过的,这一点他没少听过,这么些年同僚下来,楚啟确实缄言,甚少说什么没把握的话,他肯定楚啟确实是知道了五弟的事,只是他到底想要什么,徐兆宽想到这里,开口道:“英国公大费周章安排这顿饭局,想必不是为了说故事,您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安庆候爷果然是爽利之人,”楚啟虽然笑着,眸中流露出的神色却极为严肃,他道:“听说徐家大奶奶已经有了身孕,既然徐家各房都已开枝散叶,杂居也无益于徐家,倒不如分开,各过各的,徐三老爷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