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荇便不再言语,自家姑娘总是自信的出奇,这自然也让梁三姑娘如一块日光下的冰雕般五彩炫目,可也让人有种即将消融化为乌有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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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王府,王府正房的东暖阁,济王妃穿了一件蜜合色茧绸家常对颈衫子,手中晃动着一把芭蕉叶劈成丝儿缠了金线编成的一把蒲扇,摇动间蒲扇五彩琉璃,闪着金光,那宽大的袖子落到肘窝处,露出大半藕段般的玉臂和手腕上一只老坑翡翠的镯子。
墨韵端上一只荔枝肉做的冰碗子,莹白如雪般的羊脂玉云纹碗里清透的冷泉水里飘着碎小的白玉屑,却说不好是荔枝还是未融化的冰,点缀着几朵百合花瓣,在这炎热的季节令人心脾一振。
济王妃接过来才搅动一下玉勺,外面门帘响动,紧接着是丫鬟们请安的声音,“奴婢叩见王爷!”
靴声橐橐,健壮有力,济王妃坐起身来,门口的丫鬟垂着头打起帘子,济王穿了一件夏衫阔步走了进来。
济王妃站起身来屈膝行了礼,济王在板壁下的椅子上落座,济王妃双手捧上那冰碗,说道:“底下人依着外头的方儿做的,王爷尝尝鲜。”
济王接过来尝了一口,舌尖微甜,泛着淡淡果香,却是荔枝,他便住了口,齿间两小块荔枝肉咽不下去,又不好吐出来,只来回咀嚼着。
济王妃才想起济王是不爱吃荔枝的,她顿时变了神色,忙摆手令人端上痰盂,愧疚地道:“臣妾有错,竟忘了王爷的忌讳。”
济王摆摆手,端起一旁的冰碗将那未嚼碎的荔枝渣儿吐了出去,自然有丫鬟端了出去,又呈上济王惯常喝的香片。
济王接在手中饮了一口,方才说道:“不知王妃请本王来所为何事?”
济王妃眼底便闪过一丝阴翳,若不是自己请他,他依旧只是流连于姚铃儿和柳知絮那里罢,难道她就这等年老色衰,不堪一顾?
她心头如被毒蛇咬了一口,浸满了漆黑的毒液,那唇角却是勾着的,她笑着道:“王爷,前日臣妾在园中闲逛,见到一个丫鬟跑过来,行踪鬼祟,臣妾怕她意图对王爷以及府内的贵人们不轨,便叫人拿下了她,一审之下,方知出了了不得的事。”
济王微微眯了眼睛,撇过头看了济王妃一眼,说道:“哦?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济王妃神情镇定,招了招手,书香无声躬身退出帘外,不多时领了一个小丫鬟进来。
济王妃高高抬起下颌,用一种既鄙视又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了那丫鬟一眼,说道:“王爷在此,还不快如实招来,欺瞒皇族,你可知是何等下场?”
千刀万剐,绝对不得活命,那丫鬟一个哆嗦,颤抖着磕了个头,才慢慢说道:“回禀王爷,回禀王妃娘娘,奴婢是姚侧妃身边的丫鬟,名叫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