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娘神色有些憔悴,抬手揉了揉额角,说道:“大人走了也有阵子了,又是去办那等凶险的案子,我实在不放心,”薛湜常常出外公干,并不跟她打招呼。
她之所以知道薛湜去了合州,还是姚侧妃告诉她的。
音儿劝慰她道:“姨娘别太忧心了,咱们大人功夫那么高,必然不会有事的。”
“他功夫再高又怎么样?奈何的了人家人多势众,每回执行任务回来身上不是带着点伤的?”苏雪娘想起薛湜那一回回来足足丢了半条命,忍不住叹道:“他有今日也都是拿命换来的,如今我能守着大人已是心满意足,与其如此没日没夜地担着心,我倒盼着他平平安安才好。”话语中已俨然带着女主人的意味。
音儿闻言微笑着为她披上一件嫣红色褙子,安慰道:“姨娘待咱们大人是最真心不过的,咱们大人真真儿是有福气。”
苏雪娘听到这话又有些不知足,随手扯过床头的帐幔,一下一下地拉扯着帐子上绣着祥云莲花纹的流苏垂带,口中念道:“再关心他又有何用,不过是将那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人家呢,却依旧愿意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板凳!”
音儿知道苏雪娘指的是英国公夫人,当年英国公夫人和薛湜那段过往,她也不过以为是一时意气,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英国公夫人早已淡忘,可薛大爷却一时一刻不曾放下,那一回还为了英国公夫人威胁隋家大奶奶,当时薛大爷在书房中与下属商议,姨娘正好听见,还曾连声劝大爷不要糊涂来着。
她自然极力开解苏雪娘道:“大爷是面冷心热的,心里自然是有着姨娘的,姨娘忘了,当年薛大爷为了护住姨娘,被威北侯世子爷生生打断了三根肋骨呢?若是心中没有姨娘,又怎会如此?”
苏雪娘听到这些话,心中慰藉许多。在没有遇到徐静和之前,薛湜待她那样好,那样地护着她守着她,那么多的人,他只愿意同她一个人说话,想起以往种种,苏雪娘唇角泛起笑容来,都怪她徐静和,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她和薛湜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想到这里,苏雪娘眸中就浮现出几丝埋怨之色,不过好在公子身边只有她,慢慢总会收回他的心的,这一回他出京办差不就同她说过的,还托她时常去观音寺看望惠隐师太的么。
想到这里,苏雪娘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颤了颤,面上才稍稍现出几分和缓娇羞之色。
音儿见她面色稍霁,又缓缓试探着问道:“姨娘,昨儿晌午,薛府那头来人是为什么事呢?”
苏雪娘心情正是不错的时候,只起身走到妆镜前,随手拿起一把玉石梳子梳理着一头青丝,随口说道:“说是薛夫人知道大人不在京城,怕我闲来无聊,便邀我回府里去说说话尝尝新式样的点心,”说到这里,她又吩咐道:“对了,上回我提过的‘莲花散’的方子,那日我特意誊写了,已经吩咐春林斋照着方子配了,回头你便去取回来,我去薛府时带着些,送给夫人搽脸。”
这莲花散是前朝时候的美容方,可益色轻身,驻容镇心,自家姨娘特特儿打听下知道薛夫人心心念念着,才费了功夫弄到手去讨薛夫人欢喜。
音儿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她只是温声劝道:“姨娘,薛夫人到底与大爷不是一条心,奴婢以为,大爷近日不在京中,您还是与沈氏夫人远一些才好。”
苏雪娘不以为意,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胆小,日后我若想进薛府,少不得还得经过沈氏夫人这一关的,若是她肯在老爷跟前美言几句,也就不枉我在她身上下的心思了。”
音儿又道:“姨娘,您想想,夫人几次请您过去,不都是为了借着您打探大爷的事,上回大爷险些……遇险,奴婢私心里觉得怕是与薛夫人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