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觉得皇帝今日不仅对自己格外随和,就连说话中都带着几分感慨似的,她一面应着是,一面借口去泡茶。
等出了纱橱,便低声问了孙姑姑一句,孙姑姑低声答道:“济王妃殁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难怪一贯意气风发、刚强稳重的皇帝会突然如此感慨,甚至在自己面前展露出如此无奈脆弱的一面。
她稳了稳神,端了茶水回了屋内,轻手轻脚地将茶杯放在皇帝右手边的案几上,又悄步退了两步。
“贵妃呀,”皇帝抬头,似乎很随意地叫了一声,“今儿留在你宫里用膳罢,朕记得你宫里有一道砂锅五仁粥,极不错的,就连文德皇后都再三夸奖过。”
贵妃原本想留皇帝一个人安静呆着,现如今知道皇帝是想留下自己说话,也只好熄了置身事外的念头,道:“是,臣妾这就去叫人准备晚膳。”
她转身出了门吩咐给孙姑姑,孙姑姑趁这机会向她道:“宗人府的人在外头求见皇上,说是济王妃治丧的奏章皇上还没批复,这……”
贵妃闻言就摇头轻叹一声,“往年他很少提起文德皇后,最近却总是把文德皇后挂在嘴边上,今儿更是想吃当年文德皇后喜爱的五仁粥,可见皇上心情不好,我寻个机会向皇上通禀罢了,你就别去前头碰钉子了。”
孙姑姑连连点头,亲自去了小厨房看着宫人备膳。
贵妃这些年总是刻意疏远着与皇帝的距离,对于皇帝的脾性也不是非常清楚,想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只好试探着,服侍皇帝更换常服时把宗人府的人求见的事提了提。
皇帝闻言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贵妃身上,贵妃却十分坦然,安娴地站在那里任皇帝打量。
半晌皇帝轻叹一声,说道:“叫人进来罢。”
贵妃依旧是神态大方地应一声是,退了出去。
皇帝也只好批复了内务府的奏请,济王妃的丧仪按照亲王妃的规制,并在许多方面做了优容,一场丧失办下来,很是分光场面。
静和、静婉、静绮等人身为本家姊妹,当日便先去了济王府一趟,待出殡时少不得还要去吊唁。
在丧礼上,静和见到了杨氏。
白发人送黑发人,杨氏一夕间憔悴苍老许多,原本就是高高的颧骨更显得突出,双唇紧抿着没有血色,整个人正显得尖酸凉薄。
静和只是依着礼数向杨氏福了福,杨氏却恶狠狠地瞪了静和一眼,这让静和很是莫名其妙。
怎么搞得好像是她迫使静宜年纪轻轻就夭亡了似的!若说有些人不光坏而且蠢,自己屡屡害人不成,遭了报应还要去埋怨自己要害的人太强。
静和也没什么好气,不客气地转身去同兴济伯夫人婆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