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姑忙退开一步,送秦路远去,才又急急忙忙回宫去取了一件灰鼠皮出锋带兜帽的大氅,又拿了一个不起眼的蒲团回来。
贵妃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冻病了,那静和还能依靠着谁,她由孙姑姑服侍着披了大氅,重新跪在暖阁外。
约莫小半个时辰,安王进宫觐见。
他见贵妃跪在暖阁外,少不得上前请安,关切地道:“母妃怎么跪在这里?”
贵妃见他订了亲事,更加地稳练有度,眸底透出淡淡的欣慰之色来,说道:“没事,母妃只是在这里跪求你父皇召见。”
英国公被庐陵王妃告发窝藏逆犯的事,京城里传的很快,安王自然也是知情的,他道:“母妃,这才下过一场雪,母妃不若先回去,孩儿会向父皇进言的。”
贵妃眼底的欣慰之色就更浓了,可她想起安王的处境,她深深地望着面前的男孩子,当初文德皇后过世时,他也不过五六岁,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前面有太子、济王、裕王、福王好几个兄长,他是如此不受重视。
文德皇后过世,皇子的乳母们便失了畏惧,缺食少穿是常有的事,皇帝忙于政务,即便是偶尔见见皇子们,乳母们提前得了信儿,给皇子们换上好衣裳应付罢了。
贤妃的心思都放在太子和福王身上,惠妃千方百计地贴补自己的儿子,只有幼小的安王没有人管。
她原本不愿卷入那些皇室纷争,可看见那幼小的孩子,怎么也硬不起心肠,总是暗中贴补照料,这个孩子也异常的懂事,从来不在哥哥们面前出风头,总是装出一副人兽无害的样子。
翰林先生考校学问,他总是会留下一些真才实学,只求过关即可,可就是这样,贤妃还是将眼睛盯上了这个孩子,若非桃笺听到贤妃的诡计,只怕安王就要落入贤妃的算计。
于是她教安王蛰伏,扮作求仙访道的模样,不问政事,只求道法,贵妃又指点他拜翰林裘政德为师,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这一路走来,这个孩子承受了太多的辛酸。
现在皇上厌倦了济王与裕王的尔虞我诈,终于把眼睛放在了安王身上,她委实不愿让这个孩子就这样断送了以往的努力。
想到这些,她忙又道:“不,你这会儿不能跟你父皇说这些,英国公夫人的事,自有本宫在。”
安王知道贵妃这是好意,她是不想让自己因为为英国公夫人求情而触犯龙颜,他道:“母妃,您尝尝教导儿臣,男子汉立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儿子敬服英国公的人品,知道这件事必然是另有苦衷,英国公绝非是有意谋逆抗旨,定然会仗义执言。”
他扶了贵妃起身,又道:“母妃,若孩儿一味苟且,不懂承担,明知是忠臣而不保,明知是奸佞却不除,这样只会令父皇更失望,也就不配母妃多年的教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