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外面到底是无凭无据的,即便是误会了诚阳郡主的身份把她慢怠了也好解释,偏偏是自己将她三催四请请到驿馆里的,这下子再想翻脸不认是不行的。
衢州知州想到这里就想打自己嘴巴了。
知州夫人见丈夫没有办法,可她也不愿意强令自己忍下,又道:“对了,老爷。您说京城里正经的钦差大人都来了,这诚阳郡主也该回去了吧!”
衢州知州道:“这也不好说,她是为了英国公的事情而来,只怕是信不过钦差,一定要自己查一查了。”
“哼,”知州夫人冷哼一声,“妾身可是听说过一个典故,叫‘牝鸡司晨‘,她徐静和不过一个女流,却这样胡为,老爷您何不上奏折参劾此事?说到地英国公府败落,她这个郡主还不是空架子,皇上能让这么一个女人在外头瞎折腾?老爷您可以参劾她一个搅乱地方的罪名。”
衢州知州听到这话,不由吹胡子瞪眼,道:“无知妇人,你知道什么?她诚阳郡主虽然落寞,但是在宫里还有贵妃娘娘护着,而且上头还传消息来说,皇上有意借诚阳郡主这把刀挫挫地方官员的风气,皇上心里这么看重英国公的案子,竟还派了安王前来,又怎么会不在衢州安插密探探听消息?衢州现在的情形,只怕皇上了如指掌呢……”说着他更加心烦,只摆了摆手道:
“总之日后息了孝敬那诚阳郡主的心思,日日在她面前哭穷就是了,说不定她一时心软还能帮衬夫人些银子,前阵子她知道包同知家中清屏,不还自掏腰包拿出一百两银子叫人送去包家吗?她不是喜欢吃粗茶淡饭,又说那些东西对大鱼大肉吃惯了的人最有好处吗,那就给她日日窝头野菜,这样她也该满意了罢。”
衢州知州夫人眼前一亮,不由夸赞丈夫想出了个好主意,对啊,她徐静和不是装傻折腾自己吗,那自己也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她不是个心系万民,清廉不过的么,就让她清廉个够。
因诚阳郡主是女眷,虽然住在馆驿,但是具体的饮食起居的情况衢州知州也让夫人来帮衬着拿主意,于是知州夫人回了正堂便打发小厮去叫了驿丞来,细细吩咐一番。
那驿丞听得眼睛瞪大如铜铃般,说道:“夫人,这行吗?朝廷对于各级官员命妇的招待标准是有定例的,以诚阳郡主的品阶用这样的饮食起居可不符呀。”
知州夫人柳眉倒竖,冷哼一声,那神态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了,“本夫人怎么安排你怎么办便是,出了事自然有本夫人为你担着。”
那驿丞畏惧她雌威,只好喏喏退下。
可是他本就是个有良心的人,看到诚阳郡主这阵子在衢州削强扶弱,很是佩服,他怎么忍心拿什么野草树根给郡主吃呢?再者这么做实在不合规矩,诚阳郡主虽然善良,但绝不是软弱可欺的人,看看她把知州夫人这个母老虎治成这个样子就知道了,若是得罪了她,自己这条小命只怕也要断送了。
纠结了一个下午,他才想出一个法子,命自己的手下做了两样饭菜。
粗茶淡饭,看着就难以下咽的,什么‘糠菜粥’‘荞麦皮棒子面饽饽’‘水煮马齿苋’之类的明面上送过去,自己则带人拿食盒装了些精致却清淡的小菜送到了诚阳郡主下榻的乐鲤馆。
静和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两份饭菜,莫名觉得好笑,半晌抬头看了眼站在面前的驿丞。
那驿丞似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道:“郡主,下官也是没有办法……知州夫人吩咐下官也不敢不从,只是那些饭菜下官委实拿不出手,只好从自己的俸禄里省出些银子给郡主另外置办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