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淡淡道:“或许吧,我如今来看你,也不过是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和我一起哭诉生活艰难,伯母苛刻,前途未卜的女孩子。”
呵呵,呵呵呵,姚玲儿冷笑起来,笑声中透着悲凉,“是啊,曾经我们是同病相怜,不过你比我聪明,每一步都比我算的准,算的到位。成王败寇,我是一败涂地,没什么好说的,”她说罢端起桌上的鸩酒,仿佛那不过是解愁的忘忧水,一饮而尽。
“我从不认为我比你聪明,”静和面色平静坦然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想过那么多,只是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路,认认真真的做好每一件事,我只奢求让母亲弟弟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姚玲儿望着静和面上的平静,那是她从没有过的,自从她暗暗下了决心,用尽所有手段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可是她的心从来没有平静过。
姚玲儿想,从一开始她就和徐静和走了两条路吧,曾经那么像的两个人,连际遇都可怜的相似。
她突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毒酒,身体却因那毒酒发作而颤抖不止,她似骂似吼地站了起来,一把将徐静和向外推去,说道:“你还等什么?还不快走,走!”
白梅听见动静推门进来,忙将静和护在身后。
“咱们走吧,”静和转身走出了那件狭小的屋子,白梅也跟着走了出来。
姚玲儿紧紧关上门,她不能死在别人面前,她不许别人看到她的失败,血不断从五脏六腑涌出来,从她嘴里呕出来。
她看见桌上摆着一顶王妃的金冠,她迷恋地伸出手去,却是一头栽了下去。
静和已走出数十步开外,听到这一声闷响,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楚啟在院门处等她,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沿着石子小路往前走,一路上戍守的卫兵都面带恭敬地低下头去。
静和轻轻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楚啟,问道:“让谨,你说我的聪明才智比起姚玲儿,哪个更胜一筹?”
楚啟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笑道:“夫人怎么想起问这个?”
静和叹道:“我想起了十几年前,她被伯母欺辱,而我也被婶婶们欺侮,我们本是一样的,可是如今却过得如此不同。实际上,真论起智计和手段,姚玲儿都是不输于我的。”
楚啟笑道:“所以说夫人是傻人有傻福啊!”
静和见他打趣自己,不由微恼,噘了嘴道:“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却没个正经。”
楚啟望着她,眼神中盛满了似海的温柔,他将妻子揽入怀中,说道:“我既然要对付济王,自然研究了一下他背后这个善于‘出谋划策’的姚玲儿,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熟读诗书,脑子也很是灵活,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只是唯独欠缺了一点德行。”
“德行?”静和问。
“若只是威逼利诱,威慑拿捏,全不能以德服人,即便是能有一时之势,也断不能长久,”楚啟眯了眯眼睛,“所以她有今日之败是必然,反倒是济王,假若没有这么个女人在后,而是有个有德行之人在旁辅佐,或许也不会沦落至此。”
什么都可以伪装,什么都可以算计,唯独德行,却是伪装不出,最深植于本心的。
一个阴险狡诈之人安能有德?
静和想起上一世皇太孙继位,济王也的确篡位成功,有些事虽然看似没有道理,却是有其内在的道理的。
望着这曾经赫赫扬扬的一座府邸,静和不由轻叹,她驻足含笑问楚啟,“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夫君可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