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划过,九郎手臂上立刻鲜血飙飞,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九郎痛苦闷哼,眼底恐惧更甚,却还是咬着牙爬起来,一边流泪一边朝山林深处奔跑。
而狸花就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出来给他一剑,猫戏鼠一般,让猎物感受绝望。
只是,狸花对九郎比对老鼠残忍百倍不止。
花九猛然抽离自己的神识,这样的场景,就算她对君攸宁心怀憎恨也有些看不下去,尽管心底多少有些快意,但更多的却是恶心。
她只想一剑杀了他,终结这一切,根本没有心思去这样折磨他。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折磨并不能抹去君攸宁带给她的痛苦和恐惧,只会将她推入更黑的黑暗。
平复了下情绪,花九朝大青山方向疾驰。
从狸花的记忆中可以看出,她将九郎带去了大青山。
当花九赶到大青山山脚下时,正好看到狸花失魂落魄的从山道上走下来,双目无神,没有半分神采,丝毫不像大仇得报之后的样子。
“狸花……”花九化形为人走上去。
狸花抬眼看到花九,仿佛看到了亲人,满心的情绪找到宣泄口,一下子扑进花九怀中哭了起来。
狸花哭得凄惨,哭得伤心,哭声中是道不尽的委屈。
一时间这茫茫夜色之下,这凄凄雨声之中,只余狸花放肆的哀嚎和痛哭。
花九心头也是一酸,用力的抱紧狸花。
这么多年,狸花一直乖张,一直狂傲,还从未这样委屈的哭过。
花九知道,狸花替自己承受了太多,她心底有太多的委屈。
哭了许久,狸花的抽泣声渐渐小下来,花九松开狸花,像姐姐呵护妹妹一般,替狸花擦去眼角的泪珠,又揉了揉狸花的脑袋。
“哭什么,我说过的,你什么时候想说随时可以告诉我,何必一直憋在心里?”
狸花吃惊的眨眼,“你……你知道?”
花九点头,“嗯,我大概能猜到,你是剑灵之体,又是我的本命剑,君攸宁她不会轻易要你的命。所以我能想到的,他让你折服的办法就只有从你的恐惧中下手。”
狸花扁着嘴巴又要哭起来,不过使劲吞了口唾沫,生生忍了下去。
“那段时间他将狸花丢进幻境中,日日夜夜的折磨狸花,一开始狸花还能分清那是幻境有所抵抗,可是最后……太久了,幻境实在是太久了,久到看不清尽头,对不起,狸花不是有意要伤你,狸花只是……真的……狸花……”
“好了别说了,换做是我,在他制造的恐怖幻境里,怕是还没有你坚持的时间长。”
花九真诚的眼神打动狸花,狸花用力‘嗯’着,抬手抹着止不住的眼泪。
见狸花情绪稍缓,花九问道:“九郎呢?你有没有……杀了他?”
狸花抹干净眼泪摇头,冷笑道:“没有,狸花怎么会那么轻易让他死,必须让他好好感受狸花的痛苦,所以狸花将他丢在山林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你放心,狸花变成了其他妖的样子,没有让他认出狸花。”
花九瞳孔猛缩,心底已经有些不安。
她忽然想起,君攸宁那时曾跟她说过,他后来之所以对妖残忍,是因为小时候差点死在妖手中,还留下了极深的恐惧。
现在看来这恐惧便是狸花带来的,从她出现在这里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原来的样子发展。
花九担心,她这次依然要不了君攸宁的命。
“我去杀了他!”花九站起身就朝山林中狂奔。
等她找到九郎的时候,发现九郎昏迷在树下,右手手腕被一根木刺穿透,钉在他身后的树上,鲜血顺着树身缓缓的流下来,如此一来,他会十分缓慢的死去。
而花九不知道的,是他此刻深陷幻境之中。
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只有他,四周悉悉索索,一群群老鼠凭空出现朝他跑来,九郎吓得尖叫,吓得躲闪,最后还是被老鼠吞没。
他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只老鼠咬在他身上的痛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被老鼠一点点啃噬成一具白骨。
那种痛彻心扉的恐惧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可这并不是终结。
等他真正死在鼠口的刹那,他猛然惊醒,慌张的摸摸自己还完好无损,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境。
可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刚刚升上来时,周围再一次响起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这一次,又是无数毒蛇如同海浪一般朝他涌来,将他吞没。
如此往复,如此循环,每一次都清晰的感受痛苦,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妖物。
没有尽头,看不到任何解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