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对方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会,一会真的跑起来我怕没有力气。”赵普一边说着一边在齐腰深的青草里行走,在他前面,已经有很多的草被刚刚走过去的府军士兵踏歪,倒省去了一些麻烦。
“身为一名堂堂正正的武官,在大宋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难道不应该用我们的拳头,我们的鲜血,甚至我们的生命来捍卫大宋军人的荣誉么?相比已经捐躯的那些勇士们,今天只走了区区数百里又算得了什么。”王靖一脸正色的说道。
王靖瞥了一眼王靖胯下的战马,那匹战马毛色油光乌黑,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见露一点疲惫之相,果然不愧为顶级名马天下踏雪。
“大人,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始终不肯下马来和我们一起走一走呢?”
“本官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自然要坐的高看的远,说不下来就不下来……”王靖摆出一脸无赖的样子。
……
在距离鸿森城不足十里的时候,王靖终于示意军队停了下来,他按住缰绳策马来到众将官面前,终于跳下了马。
“王大人,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沙郡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杜天城牵着马从王靖后面走了过来,他把缰绳交给了旁边的士兵,低头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武官服,在新州暗中隐忍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回自己,心中早就想借一场大战来发泄一下这么多年心中的郁结之气。
“到了沙郡城,自然是要把里面的人先引出来,不过现在不着急,我们先休整一会,这样待会儿逃跑起来才会有力气。”
“不知道项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消息还没有传来,要是现在有消息那就好办多了。”赵普在一边说道。
王靖笑了笑,看了一眼赵普“消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我们也只是刚刚才到达这里罢了,就算有消息了探马至少也要半天才能赶到,所以在消息没有回来之前,我们只能当作项家已经出动了。”
“那如果项家没有出动呢?”
“项家在新州能够称王称霸这么久,都没有让其他氏族融入进去,这说明它的底蕴还是很深厚的,我想项翼应该很明白现在的这种局面,若你是他,你是会等待对方兵力聚集呢,还是先下手为强?”
“那么大人,如果我们先把沙郡城的朱家守军引诱出来,您又如何知道项家军队在哪里出现呢?”
“我当然知道了”王靖突然说了一句,这句话让其他人都吃了一惊,“蔚州!对方的目标一定是蔚州!”
怎么可能是蔚州,赵普看着信心满满的王靖,面露疑虑。
蔚州,朱家政治和势力核心所在地,离新州至少有四天的路程,如果项家出动军队攻击这里的话,不但深陷腹地,而且很容易被朱家军队切断后路,最重要的是,蔚州为朱家苦心经营之地,城墙之上戒备森严,并不是说攻就能攻下来的。
“朱家虽然不招摇,但却是一个实力很强大的氏族。”王靖看了一眼不远处沙郡城城头上那一排排林立的长枪,枪头上反射着冰冷的寒光震慑着人心。
“但项家更是一个疯狂的家族,他们从骨子里散发着的狂热散发的暴戾让人恐惧,如果说朱家是一只狮子的话,那么项家就是一只疯狗,所以……”
“一旦项翼认为朱家要对自己下手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与朱家军队纠缠,而是会直接去撕咬对方的喉咙。”王靖很肯定的说,“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去蔚州。”
杜天城等人点了点头,自从在新州被王靖接管后,他们先后进行了攻占项家斗场,伏击罗安郡等多场战斗,王靖的战术策略,彻底颠覆他们原本深刻在脑中的那种传统的战场厮杀的思维,从诈开城门,到用迷雾熏人,即使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王靖仍然磨磨唧唧的不肯让这支府军在战场直接冲锋陷阵,他总是试图尽力将自己的优势无限扩大,让对方实力无限降低,自己都觉得再不进攻都不好意思了,他才会扭扭捏捏的发出进攻的指令。
王靖的心态就像是赌场上的一个输不起的赌徒,只有看所有人都翻完底牌后,才肯下注。
自从这支军队进入蔚州地界以来,也曾数次碰到对方巡逻的千人队,但王靖下的命令仍然只有二个字,“暂避”
在王靖看来,就算是能够兵不血刃的将这些零散的巡逻队歼灭,对战局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变。
杜天城此刻看了一眼前面如临大敌的沙郡城,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感慨,如果是自己带兵,是否有勇气在明知对方有数倍于己兵力的前提下,还敢跑到他们城下晃悠,摆出一副不服来打我的架势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看到此刻和左丘等人乱侃正说得吐沫飞溅的王靖,他心中竟然多了一份妥定,好像只要有王靖在,就算沙郡城里突然杀出来十万名骑兵都会有办法来应付。
此刻在沙郡城,负责把守这里的是朱家三统领之一的朱武,他正面色凝重的看着远处,在他周围围着十几位军官也是一脸的严肃,此时朱武被对方的大胆挑衅吓了一跳。
对面那数万名赤着上身的“项家士兵”,既不攻城又不撤退,就大摇大摆的坐在地上休息,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谈笑风生,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说他们想攻城的话,攻城器械又在那里呢?如果他们想吸引我们出城的话,用来诱敌的人数会不会有点多了?对方领兵的将军又是谁,怎么知道现在连个攻击宣言都没有,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大大咧咧的驻扎在城下不远处,难道他们是组团来漠北草原上野餐的?
虽然刚才有士兵来报,说是城下对方仅有不到一万人,但是朱武看着眼前那广袤无垠的草原,总是感觉有一支人数众多的伏兵正在齐腰深的草丛中潜伏,专门在等待自己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