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句玩笑话,却听的方然背后发凉,无形中的情绪变化,竟引得身穿的长衫泛起了一层鳞片,仅一瞬间的细微变化,却被对面男人觉察到,随即男人目光缓和,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敬了方然一杯。
随便叫了几道菜,人多估计得很久后才能上,等待之时,二人良久未语,本就是陌生人,也实在是聊不起来。
男人似强迫症般,将桌上的一根发丝捻起,方然瞧着他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可男人随后却忽然问道:“不知方兄在这此地做何营生的?”
方然转脸瞧着周围,如自嘲般说:“我就是个打工的,在别人手底下混口饭吃。”可说完话后,方然转回头,笑着问男人:“那你是干嘛的?”
“在下正写一本书,为了找寻灵感,几日前才初到极乐城。”
“写书?”
方然有些疑惑,男人见状便从袖中将书拿出来,此时毛笔已夹在书页中间的位置,前篇纸张略厚,仅一夜时间,就写了大半本。
接过男人递来的书,方然好奇的翻开几页,那字迹工整如印刷的般,而且段落清晰分明。
只是,读着有些奇怪,通篇平淡几乎没有太大的起伏,那个叫墨隐的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所有人不知为何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上,只要是富有或者是有些修为懂法术的人,非坏即恶,没有一个正面的形象,仿佛身处地狱般,对人性的恶描写的太过,而却又一笔带过了冲突的细节,不知道他是怎么击退别人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负伤的,说是写书,到更像是记录着一个未经世俗沾染的年轻人,误闯荡魔窟后挣扎求生的故事。
这些其实没什么,所有人的理解以及表达方式各不同,但令方然有些尴尬的,是在故事里看到了白清这个熟悉的名字,而且还不是碰巧重名,只是被描述成了一个强大且邪恶之人,无缘无故的就灭人全家。
但无论故事里白清的手段有多么残忍,最可怕的,却是他的杀戮,没有目的性。
男人虽是一副与世无争之相,但字里行间隐约的透着一丝寒意,在方然看来,只是酸臭的读书人来到极乐城,看见荒淫无道的场景后,激发出的仇富心理作祟而已,并未过多去想。
酒楼的生意极好,不时的就有小二拎着沉甸甸的食盒跑出门送餐,而店内始终座无虚席,此番热闹又市井的场面,显得书中的故事更为平淡无趣。
方然本就不是矫情做作的人,待饭菜上桌后,也不故作矜持,大口吃喝起来,直到吃饱喝足之后,才注意到男人竟又继续写了起来,方然瞧他一副投入的模样,就没去打搅,安静的结账离开了。
可当方然背影刚从酒楼门前消失,男人手上没停,但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此时他的笔下又多了一个姓方的新人物,是主角墨隐在被城防士卒拿下关押进牢中时所识,并且还着重提到了,此人穿着古时鲛人所供奉的深海妖兽外皮所制的“鳞衫”,可潜藏变化威力无穷,只可惜此人却早已腐化自甘堕落,即使沦为待宰的阶下囚也不愿反抗,可笑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