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你已经配得上闻道高手出马。况且还有我、阮养、阿吉呢,也许别人针对的不是侯爷,而是小女子我,或者他们当中的一个。”
“呃?”
方笑云楞了片刻,心情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沉重。自打卧虎岗之后,苏小月在他心中便成为“无敌”的存在,此后通过与阮养等人的对比,这种印象越发坚定。要知道,巨灵王、阿吉、阮养,无一不是通玄境之中的佼佼者,苏小月曾经以一敌三尤能战而胜之,虽说那名巫师与祭司未必能与阮养相比,但若具体到一场战斗,强悍的辅助或许比主战更加重要,由此判断,说苏小月“无敌”绝非盲目,但有一个先决条件。
闻道以下。
闻道境的出手限制,方笑云从来不为苏小月的安危担忧。如今听了这番话,他陡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成长起来,意味着对手层次的巨大改变。
陆亢、周吉、还有圣女,甚至包括那个没有真正交手的云飞,哪一个都不是寻常人能比,这些人单独出现便可威胁到苏小月,两三人联手、或有真正的闻道境高手,足以要她的命。
想到这点,方笑云莫名感到后怕,如今他更坚信,此次民变的目标绝对是自己和身边的人,倘若闻讯时没有生出那一丝警惕,安排的时候不够果断、或将人手分开,后果不堪设想。
人生最可怕的事情是:悔不当初。
眼前遍地鲜血,堆放的尸体尚未运走,对着这样的景象,方笑云再度想起父亲的这句话,浑身大汗淋漓,竟有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对于苏小雨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往心里去,用脚想也知道,此件事情中,布局者针对的不太可能是其他人。换句话说,方笑云虽不是制造者,然而青山县所有人的死、伤、残、苦,都有他的因素。
这就是责任,不在乎的人可以无视它,如果在乎,它如同背负的债压得人喘不过气。
方笑云心里默默想着,感悟从未如此深刻。
要小心啊......
“这是做什么?”
方笑云想着的时候,苏小月注意到那些离去的灾民,顺手从旁边拿起来一份公告,大致浏览一遍。
“啧啧,侯爷自吹自擂的本事不错,对了,这在异世叫什么,打广告?”
少女语气轻松,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周围的影响,方笑云望着她,内心既有困惑,又觉得佩服。
怎么说她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女,对着这样的场面如此淡定,纵然是假装也足以让人叹服。方笑云深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思绪从警惧中拉回。
“不是。这是战书。”
“战书?”苏小月眨眨眼,“写给十恶的战书?那应该多写点东西,比如......”
“不是给十恶,是给所有青山民众。”
“这是什么意思?”这回苏小月真的不明白,满眼皆是困惑。
“这场暴乱,小月觉得为何会发生?”
“......你告诉我好了。”苏小月蹙眉想了想,展颜一笑。
“表面很多原因,比如疾苦、煽动、贪婪等等,根子仅在于一点:民众对山匪的恐惧。”
说着方笑云抬手示意。“去走走。”
遍地尸体,惨嚎哭泣之声不绝于耳,这种地方谈话着实让人心烦,方笑云指着县衙后的山坡,“那里清净。”
苏小月抬脚跟上,一边道:“这里没事了?还有城里,你真的打算不管不问?”
方笑云避而不答,“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能说没有一点收获,三边民众至少知道了,对那些敢于挑衅、害我的人,本侯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要让民众怕你。”苏小月思忖道。
方笑云微微点头。“民匪交织难以分辨,今天的民明天就可能变成匪,匪放下刀就是民。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人们会因为恐惧把自己变成原本害怕的东西,以此求生。之前我对情况估计不足,老铁他们到了之后有所忽略,才造就今日之局面,产生这么大的损失。”
说说走走,两人离开县衙上了山道,清风拂过,鼻端没有了血腥气,心情与精神皆为之一松。
“假如有更多时间,更充足的力量,可以采用较为缓和的方法处理,现有条件,只能在保全自身的基础上选择较为激进的方式。”
这番话,方笑云讲的认真,苏小月听得专注,脑子里认真思索。
“如果民众怕你,就不会那么冲动。”
“冲动?不,那是一种本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