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头儿老钱的死,透着诡异。
存折上有八十六万,却用一条八块六的领带自杀,这不是正常人做的事。
做死人的工作,负责清理死亡现场,经常与死尸为伍相伴,属于走在黑暗中的活死人,再正常的人,最终也会变得不正常。
我问道,“既然是老张是头儿,他有徒弟吗?”
白女无常道,“有两个,一个比较冷静叫廖明,一个比较胆小叫阿昌。”
我又试探性问道,“老钱的死,和他的徒弟有关系?”
白女无常摇头,“我查过了,老钱死的那晚,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据老钱的妻子说,老钱吊死前已经发疯,并且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口中还神神叨叨念着一些忏悔的话语,症状很像鬼上身。”
我又道,“其他流浪者的死亡情形?”
白女无常道,“文件上都有详细记载。”
看了几个案例,流浪乞丐的死亡,显得很普通,饿死、冻死等原因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后,在很短的时间内,遭人挖了内脏。
一路聊着,很快到达相邻的城市。
拐进市区,白女无常接到一个电话,挂了电话,脸色变得有些严峻,“林三,又有一名流浪汉死了。”
流浪汉住的地方是河边的一个铁皮搭建的违章小屋子,赶过去时,警察法医什么的都离开了,听说死者是个29岁的青年人,失意的穷光蛋,在浴缸里自杀身亡。
附近的居民说他是个流浪汉,许久不见他了,以前经常神经兮兮地坐在河边看书,没正经工作,就靠着收售破烂过日子,他收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二手书。
这种人,生活过得贫困潦倒,其实就是一个“懒”字。
“你好,白小姐!”
“你好!”
和我么打招呼的,就是两个年轻的清道夫,年纪都在二十八九左右。
比较高大帅气的叫廖明,为人比较稳重,是老钱很器重的大徒弟。
至于阿昌,跟着老钱入行两个月了,明明八字是个命硬的人,却偏偏长了一张苍白的脸,我看得出他心神不宁,怕得瑟瑟发抖却强作镇定。
听白女无常说,阿昌很需要钱,才一天天忍着恐惧做这行。
“你们开始吧!”白女无常说道,这次清理现场,还是廖明、阿昌做事,我们两个负责在旁观看。
进去前,阿昌在门口点了三根香,他们俩毕恭毕敬的拜了拜。
这是老钱定下的规矩。
供香祭亡灵,一炷保平安,可惜的是,老钱还是糊里糊涂吊死在家中。
进入铁皮屋,里边十分狭窄,白女无常示意我留下来,她自己走了出去,四处走走,墙角一个烂书架上摆满了哲学、神学、宗教类的书籍,翻看他的毕业证,竟然是某名牌大学哲学系的研究生。
“廖明,好像不对劲儿。”阿昌戴着手套,蹲在浴缸边,指着那具骷髅架。
“废话,要你说。”廖明白了一眼,“这种地方少说话,别多事。”
我走过去一看,发现了端倪。
人体从死亡到腐烂,最后烂到只剩一具骷髅,需要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就算炎热的高温,排除昆虫啃噬等条件,仅仅自然腐烂的话,至少需要半年,甚至更久,况且上个冬天大雪纷飞,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尸体也不可能坏得这么快,而且自然骷髅化的骷髅颜色也与用药水处理过的完全不同,这具骷髅是被人活生生溶掉肌肉的。
很明显的凶杀案。
我说道,“廖明,你说他什么时候死的?”
廖明怔在原地,出神看向地上色泽怪异的骷髅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或许……有几个月了吧?”
“这有块表……”阿昌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他已经把骷髅装入了尸袋中,我走过去,看到浴缸中有一块裂了纹的石英表,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我却鬼使神差地把它揣进了自己的兜中。
22点22分22秒,流浪汉的死亡时间。
对于我的做法,廖明显得慌张,“兄弟,这是死者的遗物,你也敢收?”
我道,“不怕!”
其实,要不是我手快点,裂了纹的石英表会被廖明收起,在那一瞬间,总觉得廖明有些怪异,可是心里又说不清楚,随即,我往外走出去。
白女无常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神情,探出头来,“林三,有什么发现?”
我道,“被人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