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摸着她的头,如誓如约地说道:“我说过,宁负苍天不负卿,我又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他说着,艰难地挪动着右手,从怀中掏出那枚染了血色的明珠,重新戴到于静潇脖颈上,随后虚弱地滑过她的长,有些感叹地道:“我醒来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再摸一摸你的头。”
这时,捷飞和莫言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都难以置信地冲进来,看到醒来的白煦后,两人也是喜极而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的身后,明随世默默地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后,悠悠一笑,转身离去,口中碎碎地念着,“师兄,看来这最后一局,还是你赌赢了。”
白煦能突破九黎梦魂术的魔障,凭着自己的意志醒转过来,真可谓是九死一生。这期间不但使得剑伤复,更被自己体内暴走的真气挫伤了经脉,现在即便醒过来,也是内外俱伤,差不多丢进去了半条命。
考虑到他目前的状态实在不宜赶路,便由捷飞先行回京,向宫中报平安,然后再带人回来接他们。
而于静潇,在见到白煦醒过来后,情绪大起大落,大悲而后大喜,又经历了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守候,终于支撑不住,倒在白煦身边昏睡过去。
梦中,她似乎梦到了小一号,又哭又笑了许久。可是等她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她醒过来时,激动的心情也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于静潇望了望身侧,白煦并没有在她的旁边。
这时她才听到,白煦是在草庐的外间,似乎正在训斥莫言,隐约提到“骑马”、“熬夜”、“劳累”什么的,好像是跟自己有关。
于静潇起身下地,想要出去看看,可是忽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白煦了。
他想起来了吗?自己和他的事,都想起来了吗?
然而,最让于静潇介怀的,就是那天在悬崖边生的一幕?
如果她记得不错,当时,自己迫于无奈,说出了自己两年后死劫的事情,白煦当时的反应很激动。如果他现在想起来了,会作何反应呢……
这时,白煦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身旁响起,“在想什么?”
于静潇这才现,白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掩藏住眼底的情绪,“没什么?”
可是白煦又岂是好打的人,立刻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回自己的怀中,“潇潇,我已经想起我们从前的事了。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于静潇转过头,牢牢地盯着白煦的双眼,一字一字地缓缓问道:“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吗?”
白煦迎视着她,默然良久,终于叹了一声,“好吧,我承认,并不是全部。大概是因为坠崖的缘故,我的记忆只中断于当时在山崖上,七宝蓝玉莲崩裂时的景像,其后的事情,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于静潇听到这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他并不记得自己在悬崖边上提到的两年之期的死劫了。
其实,在见到白煦为了自己不惜以身犯险,尝试九黎梦魂术时,她就已经原谅他了。只是她现在心底仍有一个最大的顾虑。
眼看着自己的死劫将近,若是她就此跟白煦回京,那不出一年,两人将再度面临生离死别的场景。既然最终仍是要惨痛的分开,那还有必要继续走在一起吗?与其厮守着度过几个月的甜蜜日子,加重分别那天的痛苦,莫不如就此一刀两端,在此作别的好吧……至少,他会以为自己还在活着,总能好过些……
白煦见她一副魂不附体、愁眉不解的样子,忽然用力将她锁入自己的怀中,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潇潇。无论你现在打着什么样的念头。我都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对你放手。就算要用铁索将你捆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放你离开。你应该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
于静潇心口登时一窒,她又气又急地瞪着白煦,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同他理论,只能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白煦默默地叹了一声,伸出手,挑起她的下颌,“潇潇。你提出的条件,我做到了。我言而有信,你是不是也不能反悔呢?”
于静潇一想到他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心口又是一抽。
时至此刻,那丧子之痛仍犹如蚁虫啃噬着她的心肝,让她的心无法安宁。所以她沉下脸去,冷冷地道:“你别忘了,我提出的是两个条件。现在算你勉强达成了第一个。可第二条呢?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小一号呢?你还没有把他还给我!所以你别枉费心机了,我不可能原谅你的。”
白煦却笑了出来,那笑意直达眼底,带着极致的温柔与宠溺,还有满满的眷恋,将他原本深邃如夜的眸子映出了星光般的异彩。
他拉住她的手,连带着自己的大掌一起盖在于静潇的小腹上,“儿子,我已经还给你了,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