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爬在盗跖背上的春暮淡淡道:“其实就算我是参与刺秦之人的后人,柳哥也不用这么拼死保护我的,为我这么个认识不久的人搭上性命太不值了,如果觉得我碍手碍脚的话,大可以丢下我不管,我也不会怨柳哥的。”
“哈哈哈……”不料盗跖猛然笑出声,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平静道:“果然只是个小孩子,真可爱。只可惜大哥才不管你这小丫头是谁的后人,还有什么值不值的,你想用什么去衡量人命呢?怎样衡量呢?大哥我要做什么事,一定会做到最后,中途扔下,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只有赵高那边的人才会干,大哥我可做不到见死不救。”
春暮听得心里一阵暖,眼泪却又不禁掉下:“大哥是个大好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如果小春能活下来,小春将来一定要报答大哥!”盗跖夸张地“嘶”了声:“我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等将来你嫁出去了再说吧,反正在这之前你也无处可去,就住我家吧。”小春点了点头:“看来小春是注定欠柳哥一个大人情了!”“傻丫头,什么欠不欠的,”盗跖一脸故作不屑道:“当我们是一家人不就好了。”“好,好啊。”小春笑了。
转眼又是一天傍晚,山头斜照相迎,盗跖背着春暮刚穿过平芜绿树,行至一片绿杨柳林,周遭的一切春暮都看在眼里,因与梦境中的场景太过相近,相近到令她战栗,尽管周遭的景很美。
盗跖也似乎想到什么,并未像往常那样乐天派般一脸笑意地欣赏美景,只是唤了声“小春”,又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出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当年都习惯叫我柳下跖的时候,我常听大哥说一句话:“如若有天,人败若黄土任人践踏憋屈之至,也要活下去,只因一开始便不是为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而活,而是始终不忘的那股信念。”这片绿杨柳林几年前我常路过,而今大哥远走他乡,绿杨柳下只剩你和我在躲避,为了活下去……今夕处境可真像我的名字……”
“干什么突然说这么多,有关这些的,弄得跟临终遗言似得……”春暮在一阵不安中不禁打断了盗跖的话,盗跖一脸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笑了:“切,就知道又是乌鸦嘴,你大哥凭毛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你大哥一向这么乐观,只是当你是一家人了,才随便聊聊的。”
想着盗跖从刚才到现在左一句“你大哥”右一句“你大哥”的,现在又听见那句“一家人”,顿时轻快地笑了,方才的压抑与不安顿消,夕阳看上去还是那般暖,她顿时觉得,有这么个大哥哥相伴,景致也因此别样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