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背着红色旗子,穿着红色绸衫,带着红色蹼头,脚蹬红色快靴的骑士从朱雀大街上疾驰而过。
半眯着眼睛假寐的李绩,只来得及看到旗子上硕大的“晋昌坊”三个字。
他愣了一下,就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瞅了瞅,然后又看到一队背着绿色旗子,穿着绿色绸衫,带着绿色蹼头,脚蹬绿色快靴的骑士有一次从他面前经过。
这一次,他看的很清楚,绿旗子上用白颜料写着“天下美食会”五个大字。
“晋昌坊天下美食会?”
立即刚刚把两队人马旗子上的字连起来,又有一队身着蓝色衣衫,背着蓝色旗子的骑士又进入了他的眼帘。
“九月九,寿者半价?”
就在李绩感到疑惑的时候,他又看到一队黑衣骑士背着旗子从远处跑过来。
“看美人,品美酒,此乐何极?”
一队队衣着极为鲜艳夸张的骑士不断地从李绩的马车前走过,让平日里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顿时停滞了下来。
“敕令晋昌坊天下美食会?陛下在干什么?云初在干啥?”
李绩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怎么够用,就问追随了三十年的老仆李安。
“郎君,这是商家的把戏,就是把一众美食,美酒,华服,美人,杂耍,歌舞,凑到晋昌坊,大家再花两百文进到晋昌坊里面,就能喝酒,吃饭,观看美人歌舞,好大赚一笔。”
李安说着话,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印满了字的薄草纸拿给李绩看。
李绩拿着这张纸看了半天,才终于弄明白万年县到底要干啥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把目光盯在敕令这两个字上,一对寿眉就不由得紧蹙起来。
吴户曹瞅着晋昌坊的百姓把小水景池子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开始往里面倒酒,他的面皮就哆嗦的厉害。
云初用一根长柄竹勺舀一勺酒放嘴里品味一下,点点头对看守酒池的人道:“罩上纱网,另外,这种竹勺一定要多备几个,不准他们,包括你们直接用竹勺喝,要喝就倒进陶碗里,每个陶碗多少钱来着?”
“哦,两文钱,还算合适,到时候瞅着,如果人多,就把陶碗卖三文钱,尽量的降低酒水的成本。”
晋昌坊的人对于这种把戏早就见怪不怪了,有时候羊毛没有长在羊身上,需要去猪脑袋上去薅。
云初见吴户曹战战兢兢地,就不耐烦的道:“直到现在,万年县共投入了多少?”
吴户曹见这位终于问道成本问题了,连忙道:“绢一百八十一匹,绸五十六匹,麻布,二十三匹,各种竹木物料共计七十六贯一百二十四个钱。”
“怎么用了那么多的绸缎跟绢布?”
吴户曹连忙指着晋昌坊高墙上密密匝匝的各色旗帜道:“旗帜,以及骑士衣衫,搭建彩台,以及制作衣衫,就用了这么多,县尉,万年县上下绝无一人占用一寸。”
云初笑道:“跟着我很难是不是?”
吴户曹觉得鼻子酸酸的,强行忍住眼泪道:“没有,没有,县尉高风亮节,实属卑下们的楷模。”
云初呵呵笑道:“再忍忍,等你们都习惯了我做事的方法,以后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起来,从蚊子腿上噼精肉算得什么本事,等我们把这万年县这头猪养肥了,到时候,让你们一个个都正大光明的富裕,还不用提心吊胆的遭罪。
等百姓拿到他们该拿的,功勋们拿到他们该拿的,朝廷拿走该拿的,剩下的不就是属于我们的那一份吗?”
吴户曹连连点头,心里头舒坦一点了,就是还想哭。
刘义带着一群人从云初身边走过,只来得及匆匆施礼,就带着人跑了。
吴户曹皱眉道:“这个老奴太过无礼。”
云初瞅一眼吴户曹道:“等你什么时候忙着办理公事分不开身,你也可以无视我,我保证不会生气,反倒会非常的欣慰。
吴户曹伸长脖子瞅一眼远去的刘义问道:“他在干什么,怎么身边围着的全是长安城有名的商家?”
“拿了人家的钱,就要给人把事情办妥,那些人是在瓜分这七天来,晋昌坊的地皮。”
“他们进来做买卖,要给晋昌坊钱?”
云初瞅了一眼吴户曹道:“不给钱,我们万年县投入这么多的绢帛,绸缎跟铜钱,谁给我们还回来?”
吴户曹哆嗦着道:“还回来?”
“不还回来,我们万年县这么折腾干啥?”
“好了,从今天起,除过留下三队捕快,武侯铺的人各司其职不得动弹之外,六曹每日留一曹应付突事件,其余人等统统给我来晋昌坊巡查。
七日后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