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高不可攀,不过是一些茶叶,一些糖霜,两个枣子,几颗龙眼干而已,至于这个油酥馍虽然罕见一些,用胡饼代替,也是很好的。”
刘仁轨咬一口油酥馍道:“不是在指责县丞过于奢靡,只说这顿茶水的礼仪,就已经把县丞跟普通百姓分割的天差地别。”
云初又给刘仁轨倒了一杯茶道:“礼仪这东西可以学,而且不需要成本。
一个人总要把他的日子往精致里过才对。
去年下乡查看百姓生活的时候,现有孩子在用手抓着饭吃,我问了一下,为何要用脏手抓饭吃,他们告诉我说因为家贫,没有筷子。
我当时看了一下,他家的门口就有一簇竹林,但凡他愿意,就能用竹子弄出一双很好的筷子来。
哦,我家现在用的筷子也是竹子制作的。
他们的家肮脏的进不去人,就在他家门前,就有一条大渠,里面常年有水。
他们的头已经结成了毡片,衣服已经破烂的无法描述,却不知晓去洗涮一下。
某家让他去砖窑上工,只要愿意劳作,养活他们一家五口不成问题。
然而,他却说家贫,一旦离开了,家中老娘无人照顾,希望本官能给他分一个打更的活路……”
刘仁轨淡漠的道:“县丞是如何处置的?”
云初冷笑一声,将杯子里的茶水一气喝完,重重的将茶杯顿在矮几上道:“家主打了二十大板,家妇打了十大板,家中的五个孩子,五岁以上的鞭挞五下。
那个四十余岁行动自如自称老妪的娘,也被本官当场呵斥,勒令两日之内将家中清洗,清理干净,否则严惩不贷。”
刘仁轨吧嗒吧嗒嘴唇道:“这顿打下去,他们可能真的就要被饿死了。”
云初摇头道:“饿不死。”
刘仁轨瞅着云初微笑,等他回答。
“某家以砖窑的名义借给了他家一百斤粮食,两斤盐,二十只雏鸡,三十只雏鸭,以及小猪一头。”
刘仁轨皱眉道:“这可不是一个好法子,那家之所以困顿至此,恐怕不仅仅是懒惰这么简单吧?”
云初大笑道:“我没有时间去了解他们家是如何落到如此地步的,我只需要让他们一家知晓,现在,他们全家欠了砖窑不少的东西,想要活命,男人就必须立刻去砖窑上工,女子就必须从现在开始饲养家禽,家畜。
如果他们家连这最后的机会都不肯把握,这种人就完全没有了活下去的必要。
活活打杀,对谁都是一个大解脱。”
“大唐律法似乎并无懒惰可杀这一条律法。”
云初瞅着刘仁轨道:“县尊在蓝田县杀的人似乎也不算少。”
刘仁轨指着云初道:“那是盗匪啊,不可同日而语。”
云初一边咬着油酥馍一边道:“他们一家也是盗匪,有他们的样子在,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在乡下推行养殖家禽,家畜的计划,因为我要给百姓一些补贴的。
如果将补贴给了这户懒人,他们以后就再也不肯好好干活了,还会弄出更多的懒汉来。
毕竟,能躺着吃,谁愿意站着干活呢?”
对于云初要打死一家人的事情,刘仁轨并不是很关心,县令守牧一方,当地百姓就是官员治下的牛羊,打杀几个害群之马,对县令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现在感兴趣的是,为何万年县的衙门,能有这么多的盈余补贴万年县乡农。
跟什么人就要说什么样的话,跟刘仁轨这样的人在一起推心置腹最好。
这是温柔教给云初的,他认为,刘仁轨这种人智慧不缺,见识不缺,胆量不缺,能力不缺的人,最好不要把自己弄得云山雾罩的,这不利于快速接近刘仁轨,也不方便日后相处。
尤其是在军方已经对云初生出不满之心的时候,必须尽快的寻找到另一个可靠的盟友。
而刘仁轨此人别看只是五品官,但是,这个五品官就是水面上只露出来一个角的礁石,如果敢于因为这个就小看他,一定会被礁石隐藏在水下的部分撞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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