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走吧,大兑沦落至此,你也莫要凭白丢了性命。”
余子清行了一礼,瞬间消失不见。
回到安史之书这里,余子清翻到辰妃封印的那一页,伸出手将那一页取下。
大兑都没了,丁卯城也没了,他去哪找一个丁卯城或者白玉楼。
只能先将这一页带出去,直接具象出去了。
既然阻拦不了,也不想阻拦,那就带出去吧。
看看带出去一页,具象出来一页之后,会引发什么反应。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把化解的封印,带出去,将封印在里面的东西,恢复原样么?
我现在就带出去一页,将这一页里被封印的白玉楼放出去。
你要不要给我两张我能用的,让我防身。”
安史之书直接飞了过来,钻进余子清怀里。
余子清面色一黑,将其重新抓出来丢了回去。
“大可不必,随便给几页适合的就行,强一点的,那些我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小垃圾就算了。”
安史之书光芒暗淡了一下,似是有些失望,书籍自动翻动,分化出陨星之灾和异火之灾这两页脱落出来,塞进了余子清手里。
“只能是这种么?
十阶郡守入魔那一页不行么?
是不是我根本不可能用得了?”
安史之书闪烁了一下,表示你说的对。
“那你觉得,那颗陨星,是我能召唤出来的?”
安史之书表示,你召唤不出来。
余子清翻了个白眼,将那两页收起。
就算他能用,那也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的。
异火的确是最好用的,可强可弱,陨星就没辙了,下限就极高,一般情况,他也用不了。
从群山深渊回来,余子清便先去关心了一下佟家家主佟伟舜,阴阳宗宗主廖一来,退魔宗宗主彭松,看看他们都恢复的怎么样了。
接下来去大兑玉玺的封印之地,肯定是要干架的,干架之前不摇人,那还干什么架。
己方起码要有几个强者坐镇,尽可能的让己方实力更强。
这三位都是纯粹的炼气修士,有天材地宝辅助,神魂恢复的很快,修养了这段时间,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
再加上大离太子也很大方,给他们送了宝物,他们如今做回自己之后,说不定会比之前更强。
为了不给督主反应时间,尽可能的逼迫,余子清在钟守正新的潜修之地找到了他。
“前辈,送你一株天材地宝,要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钟守正哈哈大笑:“说吧,这次要我传什么消息?”
“我已经破解了,那些信息是什么意思,找到了封印之地。”
“你?”
“我直接去大兑封印里,找了一个那个年代的人。”
“……”钟守正有点懵,还能这么搞么?
余子清笑了笑,将翻译的内容告诉钟守正。
“三日之后,我会去丁卯城旧址附近,那里大概是什么地方,总不用我说了吧?”
“要他们一株天材地宝亏了。”
“那就要两株,再匀给我一株。”
“好。”
钟守正乐乐呵呵的离去,不赚白不赚的好处。
一天之后,会议密室里,钟守正面带冷笑。
“你们这些人,老想着作壁上观,总是不想冒险。
现在告诉你们,你们拿到了大兑玉玺的线索也没有用。
最后还是得靠锦岚山的人。
可以先告诉你们,那望日指的是八月十六,还有几天就到了,错过了这次,就要再等一年。
两株天材地宝,少一株都不行。”
拿到了好处,钟守正才将完整的消息告诉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大兑都不在了,他们去哪找丁卯城?
钟守正传完话,直接消失不见。
离开这里之后,他立刻隐遁身形,遁地而走。
他在这里也感觉到危险了。
近些日子,他帮余子清传话,诈了这些人好几株天材地宝了。
这东西又不是大白菜,除了第一梯队的大派,剩下的势力,能拿出来一两株库存就了不起了。
身上揣着好几株天材地宝,全部都是炼神修士能用到的,还有能恢复元神的。
有人盯上他了,他也觉得挺正常。
遁走走了足足三千里之后,钟守正才从地下钻了出来。
他一个散修,还是个邪道,身上揣着好几株天材地宝,这是取死之道啊。
估计已经有人想要弄死他,抢走这些宝物了。
他的脑海中,不禁想起跟余子清聊的时候,提起那个老太监时的话。
加入某个势力,是肯定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
但是,只是当个邻居的话,倒也不是说不能商量。
压下这个念头,钟守正悄悄离去,幸好他换了新的潜修之地。
几株元神境修士都能用到的天材地宝,对于大派来说,虽然珍贵,却也未必值得跟一个元神境结仇。
但是参会之人里,可不是每个人都来自财大气粗的顶尖大派。
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是个散修,没背景,还是个邪道,杀了也就杀了,只要一次杀干净,就不会有后患。
一想到这个,钟守正心中警铃大作,继续隐遁,绝对不给任何人机会。
……
三日之后,余子清行走在荒原南部的一片范围,寻找着曾经的丁卯城,大致所在的位置。
沧海桑田,曾经的一切,纵然没有消失,如今恐怕也只剩下断壁残垣。
更别说,这里连断壁残垣都没有。
他揣着其中一页书,利用这一页书不断感应。
终于在一片荒野里,找到了大概的位置。
然而到了大概位置之后,却见那一页书上的感应,却还在不断指引。
余子清在数十里范围内,绕着圈子,不断缩小范围,最后缩小到里许,那一页书上的感应,变得极为强烈,指引的也愈发清晰。
余子清行走在荒野杂草里,一点一点的按照指引前行。
最终确定,这一页书指引的竟然是一个小地洞。
余子清有点懵,这什么意思?
下一刻,便见那地洞里,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钻了出来。
小白狐昂着头,眼神里带着人性化的震惊,呆呆的看着余子清。
余子清有些意外,看了看那页书上频繁闪烁的光芒,再看了看小白狐。
小白狐飞速的从洞里钻了出来,定定的盯着余子清,眼神里满是激动。
它嘤嘤嘤的叫唤着,等到余子清试探性的伸出手,触摸到它的脑袋之后,小白狐便安静了下来,眯起了眼睛。
那种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人,忘不掉的感觉,终于再次出现了。
就是这个人,绝对就是他。
余子清触摸着小白狐的脑袋,细细感应了一下,已经化妖了,但是修行的不是妖气,而是一种轻灵纯净的力量。
余子清看了看周围,这里肯定就是曾经的丁卯城所在之地。
余子清露出了笑容,抚摸着小白狐的脑袋。
“原来如此,我曾经还以为,那一缕力量也会随之随风消散。
没想到,那一缕力量太强,太过纯粹,竟然直接具现到现实里了。
你是那头大狐狸也好,不是也罢,现在都是新的开始,新的生命。
往日都随风消散,不要再去追逐,现在要好好活下去。”
余子清没有感应到那一缕轻灵之气,心里放心了不少。
若无足够的实力,那一缕轻灵之气,便是灾祸之源。
如今这小白狐体内的力量,虽然轻灵纯净,没了那一缕轻灵之气直接凝聚,反而更好。
“你运气真不错,幸好是我先来踩点,若是其他人先来,发现了你。
你可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如跟我走吧。”
小狐狸嘤嘤叫着,一跃而起,跃入余子清怀里。
力量如此纯净,被修士称之为灵兽,再考虑到这小狐狸,已经消化掉那一缕轻灵之气,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余子清不把它带走,其他人发现它,也一定会将其带走。
只是那个时候,就未必会有好结果。
杀鸡取卵之事,时有发生。
余子清还真看不上小白狐的那点力量。
余子清抱着小白狐,便见天际之上,一道道遁光飞来。
神光闪耀之间,一个个笼罩在神光之中的强者出现。
这只是出现的,没有现身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其中一个神光收敛,玄天宗宗主,从中走出,他看了余子清一眼,又看了看余子清怀里蜷缩成一团的小白狐一眼,他眉头微蹙。
“锦岚山只有你一人来么?”
“只是找到封印之地,开启封印之地而已,晚辈一个人来就足够了。
至于封印之地内有什么,那便不关我锦岚山的事了。
甚至,这次的事,本就不关我锦岚山的事。”
余子清面色平静的说完,玄天宗宗主面色微黑,也有其他人,微微蹙眉。
这就是说,我们之前的交易,你们都没有完成。
要的人,你们也都推三阻四。
如今来帮忙找到封印之地,就是情分,不来那才是本分。
你们再逼逼,我一个不高兴,就不管了。
“既然来都来了,便开始吧。”有人打了个圆场。
不是每个强者,都能正眼看弱者的。
玄天宗宗主这种态度,其实才是常态。
看不上余子清这个弱鸡呗。
余子清面无表情,要不是为了正事,他才懒得理会这些所谓的顶尖大派的人。
借势威逼可以,真让这些人动手做什么,他们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余子清环视一周,拿出罗盘,当着众人的面,催动罗盘。
罗盘转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不是琅琊化身,也不是本尊之后,余子清才慢吞吞的将其收起。
而后他伸出一只手,贴在地面上,念头一动。
那一页书之中,一道流光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霎时之间,大地震颤,余子清飞到半空中,便见此地空间震颤,所有的东西,都仿若开始出现重影。
一座巍峨大城的虚影,在那些重影之中,慢慢的浮现。
一股余子清在封印之中,从未感受过的气息浮现了。
那是经过战火冲刷,经过漫长岁月洗礼,才能沉淀下来的厚重气韵。
巍峨大城的虚影,骤然间扩散到方圆百里之地。
余子清身负的大印,全部齐齐颤抖,仿佛这一瞬间,曾经虚浮的力量,开始有了锚点。
余子清不断的攀升高度,那沉淀的厚重气息,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在安史之书里,从未感受过的。
此刻,便代表着,那偌大的神朝,消失的神朝,已经开始出现了冰山一角。
仅仅这一角,便已经能感受到水面之下,隐藏着何等庞然大物。
余子清正视丁卯城的虚影,忽然明白。
纵然大兑末期再烂,烂透了,那也是一个庞大的神朝。
他一直不敢轻易将化解了封印的书页带出来,便是隐隐有所感觉。
只要有一页显化,便代表着大兑归来,正式拉开序幕,再也无法回去了。
那城池的虚影之中,白玉楼的虚影随之浮现。
只是白玉楼开始愈发的凝实,又虚影化作了真实存在的。
慢慢的,那白玉楼也从洁白无瑕,璀璨无比,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开始浮现出一些焦黑之色。
等到白玉楼彻底显化,已经变成了黑玉楼。
第一缕残留的天火气息浮现,周围开始升温,便代表着白玉楼彻底回归现实世界。
第一座曾经的大兑的东西,在消失之后,归来了。
这一刻,整座丁卯城的虚影,都仿佛变得更加真实。
余子清瞥了一眼玄天宗宗主,什么都没说,消息已经给他们了,处理不好,那就别怪老子。
玄天宗宗主,先飞身来到白玉楼的楼顶,将那枚无字大印放了上去,毫无反应。
而后他又拿起大印,按照显化出来的丁卯城虚影,来到了丁卯城的最高点。
其屋脊之上,有一异兽雕塑,张口托天,两掌合拢,隐隐正好是大印的大小。
玄天宗主将大印缓缓的放上去,却见那虚影却好似真的托住了大印。
一缕缕光华闪耀,天际之上,明月光辉,化作一道光柱,轰然落下。
霎时之间,便见一道涟漪横扫开来,所有的虚影都随之消散,只留下那座孤零零的黑玉楼坐落在那里。
大印凭空浮在半空中,鲸吞月华,而后大印变化形状,化作一座九层十八柱的深蓝色牌楼,轰然落地,牌楼之上,只有一个古字。
兑。
那足有数百丈高的巨大牌楼,极为怪异,似乎无论在什么方向,看到的永远都只是正面。
看到牌楼之上的字,所有人便明白,目标开启了。
只是跟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面对那气息深沉厚重的巨大牌楼,众人都有些沉默。
然后众人看向了玄天宗主。
玄天宗宗主又看向了余子清。
余子清面无表情,压根不理他,想拿好处,又不敢当出头鸟,就这点本事,哪那么多漏让你们捡的。
玄天宗宗主面沉似水,当时他只是顺手,向着印家递了一张拜贴而已,哪想到印家竟然如此果决。
以至于现在,他一直都在当这个出头鸟。
此时此刻,他倒是想让锦岚山的人再去,可是人家早就说了,与其无关,交易也没达成。
他倒是想强行让锦岚山的人去试探,可惜,现在这种情况,把人得罪死了,以后可就麻烦了。
这么多人看着,一副让他当这个领头人的架势,他便有些坐蜡。
沉默片刻之后,他迈步走向那座巨大的牌楼,一步迈出,越过牌楼,身形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有人先进了,其他人便鱼贯而入,以此越过牌楼,进入到封印之地。
若是大兑玉玺在里面,仅凭一个人,怕是没法压制得住。
来人都进入其中之后,只剩下余子清,抱着小白狐站在这里。
下一刻,天空中,一捧红砂飘落,转瞬便迎风见长,化作绵延十数里的血红色沙浪,向着下方的余子清而来。
余子清站在原地,抬着头看着,咧着嘴笑了起来。
“这就等不及了啊。”
眼看那血色沙浪,裹挟千钧之势落下,余子清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引颈就戮。
就在那血色沙浪落入余子清十丈之内,转瞬即至的时候,一个黑袍人出现在余子清身前,一手捏印诀,对着前方一挥手。
霎时之间,便见那血色沙浪从两旁呼啸而过,卷起狂风阵阵。
钟守正回头看了一眼余子清,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手救你?”
“前辈,你忘了,两株天材地宝,你得匀我一株的,我死了,那天材地宝你给谁去?”
“我自己全部拿着更好!”钟守正笑出了声,不用给自然更好啊。
谁想,余子清借驴下坡,顺势就道。
“那前辈就拿着吧,不用给我了,那一株天材地宝,算作请前辈出手帮忙的报酬。”
余子清没给钟守正反驳的机会,抬头看着天空。
“阁下可是被督主邪法所害?
晚辈不才,正好知道如何化解邪法。
如今已经化解了四位三劫境强者所中邪法,前辈若是信我,晚辈可以帮前辈化解邪法。
从此完完整整的做自己。”
余子清谁都怕,但现在就是不怕督主的化身。
四个斩断了联系的成功案例在那摆着呢。
天空中,一个满脸老年斑,怀抱一个赤色大葫芦的老人,在半空中浮现。
他周遭血色的沙浪翻滚,血腥味冲天。
他眼神平静,看着余子清,摇了摇头。
“我非督主化身,只是一个普通的东厂档头。”
“东厂已经被裁撤了。”
“我寿数将尽,只是为报督主知遇之恩,今日特来借你性命一用。”
这老家伙,面色平静,眼带死志,根本不可能说得动了。
余子清叹了口气。
“督主这个缩头乌龟,到现在竟然也不敢出面,我都快急死了。
你说,他修行图什么啊。
而且让你这个八阶来送死,有什么用啊。”
余子清说着,拿出罗盘例行检测。
然而这一次,却看到那罗盘指针不断旋转,最后停在了指向化身的那一项。
余子清有些愕然。
“竟然真的是化身?”
那老者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一丝惊愕,而后他便释然了。
“是不是化身都无所谓了,能在最后关头,给督主带回去点消息,也算足够了。”
霎时之间,便见那老者张口一吸,将所有血色沙浪全部吞入体内,他的身上魔气涌现,死气滋生。
瞬间,便见他的身形炸开,漫天血沙,犹如无数的劲矢,裹挟着魔气、死气、其全身的力量,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爆射开来。
余子清第一时间躲在了钟守正身后,避开了对方自爆的威能。
片刻之后,方圆数十里地,连杂草都被腐蚀枯萎,隐隐还有毒素和血腥气弥漫开来。
“你都知道他是化身了,为何还要给他说那么多?”
“我不告诉他,督主怎么知道,现在不是他想让我死,是我想让他死。”
“你如此作死,能长这么大,也是奇怪……”钟守正叹了口气,后悔没第一时间将天材地宝给出去,现在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这邪不邪道倒是无所谓,但拿钱办事,信用必须得稳得住。
余子清从钟守正身后走出来,看着周围的一切。
“前辈,你想要走,现在还来得及。”
“哼。”钟守正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人也没走。
余子清郑重的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而后便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
那缩头乌龟再怎么能忍,现在肯定也忍不了了。
他要么赶紧来把自己杀了,要么自己就去毁了他所有的化身。
那些化身找大离,和找他,性质也不一样的。
大离都城。
季伯常进入密室,感受着其中一个化身传回的消息,忽然笑了起来。
“一个小辈,竟然将我逼到如此境地?
真以为我什么都能忍,损失几个九阶化身就没底牌了么?
罢了,既然封印已开,隐藏不了,便不再隐藏了。”
他伸出手,那一幅幅画像之上,一道道神光没入他体内,消失不见,画像也变成了空荡荡的纸张。
他走出密室,身形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一直蹲草丛的老首尊,再感应到季伯常的气息彻底消散,立刻悄悄的追了出去。
一条消息,也从老首尊手里传了出去。
同一时间,大离、大震、大乾都有人,忽然停下了现在做的事情,转身离开。
“小子,那妖人我可不是他对手,你现在逃还来得及。”钟守正郑重的警告余子清。
“从他对我锦岚山的人下手的那一天开始,就是死仇。
我若不逼他,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真成气候了。
现在我给他机会,他若是不敢来,那我就继续逼他,我也不介意一点一点的挖他的根基。”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不过,若是情况不对,我最多保你不死。”钟守正叹了口气,既然是死仇,那就没法劝了。
“多谢前辈。”余子清行了一礼,随口又补了一句:“要是我这次没死,前辈,你就来锦岚山,跟我当邻居吧。”
“想都别想!我从不接受这种邀请!”